翌日,還是個陰天,侯府一大早就忙活起休妻的事。當初結親,是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休妻也該有個流程。陸淮和陸老夫人心裡明白,所謂的流程不過是走個過場,是演給府裡的那些下人看的。
沒想到的是謝嶼安來了,謝嶼白也來了,且還把不能出門的陸氏宗親也給帶來了。除此外,還有當初的那位見證人,皇后娘娘身邊的許公公。
許公公拿著兩道聖旨。一道是給在場之人的,一道秘而未宣,說是時候未到。
謝朝雲與陸知鳶是從芳菲院那邊過來的,先是見過了兩位兄長,而後到陸家長輩那邊行了個禮。不多會兒,陸老夫人在季婉婉的陪同下也來了。季婉婉穿得相當扎眼,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陸淮的夫人。
與端莊大氣的謝朝雲不同,季婉婉透著一股子難以名狀的小家子氣。對於她的出現,陸家的那些宗親也猜出了一些,礙於陸老夫人的面,未曾挑明。休書是陸淮當著眾人的面寫的,內容跟那日寫的和離書差不多,無非是無子,善妒,不敬夫君,不孝長輩這些。
陸家族親聽得既心虛又臉紅。
謝朝雲是沒給侯府生下兒子,然她的女兒陸知鳶深得皇上與皇后娘娘的喜愛。有女如此,夫復何求,陸淮竟要因為此事休妻,當真是沒有腦子。至於善妒,內宅中有哪個女子是不善妒的?若是善妒就要休出門去,陸老夫人早被趕到鄉下了。京城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陸老夫人曾因為善妒杖斃過府裡的一個丫鬟。
不敬不孝更是無從說起,奈何這是侯府自己的事情,他們是來做見證的,不便多言。更過分的還在後面,堂堂侯爺,竟然惦記下堂妻的嫁妝,傳出去,不僅侯府名聲盡毀,連他們這些族人也是羞於見人。
老族長輕輕咳了咳:“侯爺當真要留下全部嫁妝?”
陸淮一臉尷尬,面向族長解釋道:“不是留下,是”
“是侯爺捨不得雲孃的這些嫁妝。”語氣輕柔,字字誅心:“族長不知,侯爺要用雲孃的這些嫁妝養侯府,養季婉婉和她的孩子們。”
“謝朝雲,誰準你在這裡胡說八道的。”陸淮瞪了謝朝雲一眼,“你是被休之人,理應留下嫁妝!拿了休書,速速離去,本候不願當著眾人的面難為你。”
“是嗎?雲娘這裡有些東西,還請陸家的諸位族伯過目。”謝朝雲接過青枝手中的盒子,從容開啟,拿出一份又一份證據。
“明德四年,侯爺揹著雲娘將老侯爺留下的四間鋪子贈與季婉婉,這是四位老掌櫃的證詞及其簽字。”
“這些是季婉婉的胞弟在賭坊簽字畫押的欠款,其中一些是打著侯府的名義借的,雲娘代為償還了部分。”
“這些是侯爺在渭南時,雲娘透過銀號給您匯錢的證明。”
陸淮不知謝朝雲要做什麼,只覺得又羞又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睜睜看著謝朝雲繼續往外掏。
“這是侯爺在渭南置辦的兩處宅子,一處寫著季婉婉的名字,另外一處寫著季婉婉與侯爺的名字。這些是左鄰右舍的證詞,他們可以證明,侯爺與季婉婉在渭南是以夫妻相稱的,不少人把季婉婉當成是侯爺的夫人。陸錦瑤雖不是侯爺親生,卻被侯爺上到了陸家的族譜上。至於陸景元,侯爺敢當著眾人的面滴血驗親嗎?”
陸淮不敢,他已在私下驗過,陸景元是他的親生兒子。
合上箱子,謝朝雲眼底泛紅:“諸位可還記得侯爺求娶雲娘時說的那些話?不是雲娘不敬不孝,而是侯爺負了雲娘,是陸老夫人幫著侯爺欺瞞雲娘,令雲娘心寒至極。為了侯爺的前程,雲娘甘願被休,甘願揹負旁人的猜測與議論,然侯爺犯了錯還要霸佔雲孃的嫁妝,著實有些欺負人。還請兩位兄長,以及諸位族老為雲娘住持公道。”
陸老夫人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