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盡數被他阻隔在外,身後城門快速遠去,逐漸遠離了嘈雜人聲。
路好走些的時候,連亭才鬆開了攬著她的手。
晏青棠落在了地上。
腳下是一望無際的荒原,見不到半點魔影,只偶爾能瞧見幾株影影綽綽的枯樹。
連亭拉起了她的手,忽然想起在雲州城時看見的凡人夫妻也是這樣肩抵著肩,一同前行。
他心中忽的泛起一絲隱秘的喜悅。
“阿棠。”他忍不住喚了她一聲。
他看見晏青棠偏過頭,一雙眼落在他身上,似乎在這一剎那,她的眼中只容得下他一人。
“怎麼了?”晏青棠問。
連亭搖了搖頭。
黑暗中,他沉默的牽著她朝前走,漸漸的,除了呼嘯的風聲,晏青棠還聽見了些其他的聲音。
像是枝葉搖擺的沙沙聲。
“到了。”她聽見連亭說。
籠罩於魔淵之上的霧氣被連亭出手攪散,圓月之光灑落在深淵。
眼前出現了一座矮山,出乎意料的,在魔淵這種鳥不拉屎的荒蕪之地,這座山居然格外的郁郁青青,枯樹逢春成山林,偶爾還能聽見鳥鳴聲。
是這些樹的枝葉為它們擋下了暴戾的罡風,才叫它們得以存活。
踏過陡峭的山路,再往裡走,空氣漸漸溼潤了起來,又轉過身前石壁,眼前驀地開闊。
映入眼簾的,是一眼泉。
那是極漂亮的冷藍色,倒映著懸於雲端的月,微光粼粼的湖面時不時還濺點星光。
也幾乎是同時,晏青棠感覺周遭溫度驟降,她眉宇間很快被染上了一層冰霜,唇色都隱隱泛青,直到整個人被連亭抱在懷中,狀態才稍微好了些許。
她牙關打顫,努力靠近周遭唯一的熱源,吐字都有些含糊不清。
“這、這裡?”
縱然她現在無法動用靈力,但好歹也是化神境的軀體,竟然也無法抗住這股寒意,若是沒有連亭在身邊,怕是隻有一個被凍死的結局。
“這是往生泉。”連亭垂頭,拭去她睫毛上的霜花,“是自魔淵地髓深處,生出的一眼泉。”
“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經脈寸斷。”
晏青棠猛地抬頭看向他。
電光火石間,她忽然想起了一件她一直不敢提起,總覺得有些冒犯的事。
——她曾在幻境中親眼看見連亭自爆靈根。
按道理講,那種程度的自爆根本無法精準的控制範圍,現在看來,當時凝聚起的靈氣不禁震碎了靈根,很可能也震斷了他的經脈。
可他依舊成為了渡劫境。
晏青棠的目光看向那冷藍色的水面。
“比起我斷裂的經脈,你一直都更在意我身上的天雷之傷。”她喃喃,“你早就知道我的經脈有救,我成不了一個廢人。”
連亭嗯了一聲。
但他神情並不見鬆快,反而更沉了幾分。
“我一直在猶豫。”他下巴蹭了蹭晏青棠的發,“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但我總覺得我不該替你做決定。”
“往生泉可重塑筋骨經脈,但有代價。”
“剜心蝕骨,抽筋扒皮不可述其一。”
晏青棠頓時一默。
良久,她才開口。
“我其實一直都很怕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