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講經臺,不過就是李伯都平日裡修煉、誦經的那塊大石頭,除了寬大圓潤一點,並無奇特之處。
倒是講經臺下的光景與三個月前大不相同,草地花間,分佈著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石蒲團”、“木蒲團”,星羅棋佈,頗有規矩。
這是某位白骨精帶起來的風氣。
原本前來聽經的小妖怪們都只是在地上或坐、或趴,自從那個喜歡吟詩、吹牛皮和講故事的白骨精說,上古聖人開壇傳道,座下弟子皆有蒲團、蓮座,乃是助人開悟之物。
於是乎,聽經的小妖怪們便紛紛效仿,各自用石頭,或木頭,在講經臺下拼成一個個“蒲團”,大小樣式各不相同,且每次聽經都各就各位,井然有序。
當然,畢竟都是一群剛剛開明的妖獸,獸性猶在,打打殺殺實屬正常。所以這種秩序的背後,少不了李伯都的良苦用心。
嗯,都是用“愛”感化的。
來自老師的,很熾熱的愛。
不過此時,眾妖都不在各自的蒲團上,而是圍在邊緣一個圓盤大小的木蒲團邊上。
這木蒲團上,盤坐著一隻花栗鼠。
它在打坐,像極了人。
它周圍的花草樹木,溢位點點綠光,不斷飄起,沒入它的體內。
周圍一圈的妖獸,除了身形龐大的八戒之外,還有山貓、夜鶯、灰兔、蟾蜍、蜈蚣等等,它們眼中無不充滿羨慕與期待。
大雀妖君是這裡唯一的變血境小妖,這時他化作人形,坐在講經臺下,目光灼灼也是羨慕。
這花栗鼠妖,他認識。
原來也是他的“收租”物件,乃是雞石山域小松山的主人,修有一種可以木遁的小道法,傳承自它的母親。
一頭早已坐化的老花栗鼠。
此妖生性膽小怕生,警覺性極高,稍有風吹草動便會遁木而逃。當初大雀妖君抓壯丁,替雞石山土地煉製太陽珠時,也是費了好大勁,將小松山的草木毀去七七八八,這才將其抓住、懾服。
“虎師真乃妖孽。”
“這小松鼠本來只有半卷殘法,與它那老母親一樣,困在凝魄後期十餘年毫無寸進。如今聽經百日,竟是要突破了。”
大雀妖君知道這隻花慄松鼠的根底,所以豔羨更深。
妖族修煉之難,一是天賦,二是法門。
對妖族來說,天賦多指血脈。
然而除非是帝裔、聖代等隱脈妖孽,尋常妖族在丹珠境之前,極少有覺醒血脈的。
此乃天生,由不得自己,暫且不說。
對於普通妖族而言,最為重要的便是法門。
它們沒有血脈傳承,僅靠本能修煉的話,進境慢如龜速不說,還容易積累駁雜煞氣,毀傷根本,導致進無可進直至終老坐化,甚至墜入魔道,變成失去靈智,只知殺戮吞食的魔物。
人族自古以來多有傳說,某某少年劍修、道士、和尚,修行不過二十載,便行走天下,降妖除魔。動不動就斬殺百年精怪、千年老妖,留下眾多俠義美名。
而俠名之下的反派,大多數的,便是一心向道,苦修無門的普通妖族。
它們一無血脈傳承,二無修煉法門,在悠長的歲月裡孜孜獨行,有些癲狂入魔,為禍一方被殺也就算了。可有些或許只是靜極思動出來走走,便遭了殃,含冤而死。
故而越是靈性聰慧的妖族,越是敬重讀書人,因為文字是承載一切的基礎。
若不會讀書寫字,即便是《妖經》在前,它們也看不懂、明不了、悟不透。
經義若不懂,何以修大道?
經義若不明,練岔入魔道。
為此,不少普通妖族甚至甘願成為人族坐騎、靈獸,犧牲自由與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