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陳王佐?”
鄭進聞言瞳孔微微一縮,不由細細打量眼前這名雙目狹長,似笑非笑,有幾分狐狸之相的年輕書生。
陳氏枝繁葉茂,家傳淵源,自是代代多俊傑。
當今一代,除赫赫有名的“陳氏四傑,龍虎鷹鶴”之外,還有不少名聲在外的少年英才。
比如眼前這位陳遠就是,此人師從越州大儒“放山先生”,少有才名,十八歲中舉為官,小試鋒芒,便在短短的兩年內將一個窮山惡水的下縣治理得井井有條,路不拾遺,展現出了非凡的治理才能,卻在即將升遷之時,掛印而去。
據說是回到放山先生處,繼續鑽研經世之道。
其人外和內傲,胸有韜略,放山先生非常滿意這名學生,曾說他有王佐之才,故而人稱“陳王佐”。
“神將,王佐……”
鄭進這次沒有舉杯,反而放下了酒杯,目光平靜地看向陳賢霸。
“主公,何意?”
鄭進開口,直截了當發問。
同時右手不動聲色地放在了膝蓋上,攏在寬大的袖口中。
他了解陳賢霸。
此人雖然喜怒無常,性情暴虐,但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哪怕那些看似衝動,不計後果,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事,也是為了他的霸王之道,使道心通達。
這樣的人,甚少會開玩笑,說出來的話,不會是沒有意義的廢話。
“哈哈,好敏銳的鄭文武。”
“鄭氏有你這樣的人才,真不錯,可惜了。”
,!
下一刻,陳賢霸的話讓鄭進的心徹底沉入谷底。
“陳外,有話直說,無需裝模作樣。”
鄭進強作鎮定,自斟自飲道。
“也好,我的目標其實不是你,就不和你多浪費時間了。”
陳賢霸也飲酒,舉起酒壺大吞一口,臉上掛著暢快的笑意,直截了當地說道:“陳遠是我從族中請來的,今夜過後,他便代替你,成為新的雷州府尹。而陳野,吃了我一顆破竅丹,為得便是在你大哥鄭神將死後,接管你鄭氏的神武營。”
“呵呵,我還道陳外你有什麼雄才偉略,原來只是個鼠目寸光的小人,是鄭進眼瞎,白白叫了這麼久的主公,想想真是恥辱。”
鄭進聽後冷笑,鄙夷地看著陳賢霸,繼續道:“都說你是潛龍,如今你卻不過是被困在一角半島,外患當先,如任人宰割的小蛇。此時你對我鄭氏動手,莫非是想外患內憂,早日尋死?”
“呵呵,鼠目寸光?不不不,鼠目寸光的是你們,盛皇太祖雖然失敗,但他開創的舉世人皇道,才是這世間最強大道。我要走的,便是這樣的道!我要的,不止是大業,還有大道!”
誰知,陳賢霸聽後卻不生氣,反而搖頭耐心解釋了一番,最後淡淡地笑著看鄭進,道:“所以我的道心不能有礙,你明白嗎?”
“……”
鄭進目瞪口呆,他想過很多種理由,卻怎麼也想不到陳賢霸要滅他鄭氏的理由竟然如此簡單、可笑。
只是……
“嗤,氣量狹小,妄想大業!”
鄭進冷冷嘲笑,道:“盛皇太祖不誅項氏枝屬,光武大帝不負洛水之誓。自古以來,但凡人主,皆氣量恢弘。而你陳外,如今不過小小雜號將軍,所擁不過彈丸一隅,卻因嫉恨要滅我鄭氏,當真是自斬龍首的淺池王八。”
“呵呵,陳氏之虎,陳氏潛龍,世人真是高看你陳外了,我鄭氏當真是有眼無珠,也是活該。”
說到最後,鄭進露出一抹慘笑,自嘲道。
一步錯,步步錯。
當初就不應該聽從族中命令投降歸附,眼前這個男人,絕非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