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紅雲,羞赧地說:“手鍊兒,人送的。”
仇月鮮立刻警惕起來。女兒大了,人大心大,該不是有了心上人了?是誰?靠得住嗎?可不要像自己年輕時那樣,上當了受騙了還被矇在鼓裡。就追問起來:“誰送的?”
元月不願意回答孃的問話,只是低著頭摩挲手中的玩意兒。仇月鮮動怒了,一把搶過那串鏈子,生硬地問:“說!誰送的?”
元月見娘生氣了,撲哧一笑說:“娘!是春生哥送給俺的!怎的了?”
仇月鮮明白了,也放心了。春生那孩子要人樣有人樣,要人品有人品,一定靠得住。就關切地說:“孩子,只要你們願意,娘不反對!”
元月嘻嘻一笑說:“娘,八字還沒一撇呢,您倒著急了!”
世界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仇月鮮與她的愛女元月正面臨著一場殘酷的命運抉擇。
那天金大浪突然造訪呂耕田,呂耕田的兒子呂敏文放假回來了,到底是念大學的人兒,言談舉止文縐縐的,陪著他爹喝酒,呂耕田當即邀請金大浪品嚐兒子帶回來的佳釀。呂敏文禮貌待客,頻頻把盞,殷勤勸酒,把個金大浪哄得心花怒放,大杯大杯的乾杯,喝得酩酊大醉。金大浪拉著呂敏文的手說:“好後生,仇月鮮的閨女就歸你了!咱金呂兩家聯姻成親家了!昂首村的江山永遠是咱們的了!俺這就回去備辦嫁妝,改天咱就把喜事辦了!俺回去了,免送!免送!日他孃的,好酒!好女婿!有出息!就是生得有點寒磣!一朵鮮花插在那啥上,他呂家會喜歡的屁顛屁顛的奪敬俺哩!”
金大浪走了,呂耕田傻了,金大浪到底說的是真話還是醉話?冷不防這麼一下子,信還是不信?實在無法判斷。
金大浪走了,呂敏文也傻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金大浪的話有幾分是真的?自己雖是個大學生,那是他爹託關係走後門花錢買下的。一個身不滿四尺,先天性佝僂,大腦門,瘦下巴,蛤蟆眼,蒜頭鼻子,咧到耳目叉的大嘴巴,那一年迎喜神被爆竹炸斷一根手指頭,村裡人背地裡叫他“疥蛤蟆”,在學校裡被視為“二等殘廢”,與別人相形見絀,自慚形穢,畏畏縮縮,不敢正視他人。所以,做夢也不敢想能娶上像元月這樣美麗的姑娘。難道金大浪是在拿俺尋開心?可看那樣子又不像捉弄俺,弄得這位大學生心裡像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像被掛在樹上的風箏——沒著沒落。
柳棉花不認為兒子配不上元月,她說:“人才不等,緣分要緊,王八瞅綠豆,只要對上眼兒。俺家一個堂堂的大學生,娶她家一個初中水平的小女女,誰委屈誰了?要不是他金大浪上趕著給俺兒子,俺還不願意哩!”
呂耕田可不管緣分不緣分、對眼不對眼,他是猜想金大浪用意何在?不答應這門婚事,金大浪將如何對待自己?答應下這門婚事,對自己有何好處?權衡利弊得失,還是金呂兩家聯姻為上策。這叫一根繩子拴兩隻螞蚱,跑不了我也蹦不了他。這叫優勢互補、強強聯合、互利雙贏,這叫政治基礎、互相照應、互相保護、互不拆臺、長期共存、安安穩穩坐江山。“行啊!你金大浪願意聯姻,俺呂耕田唯恐求之不得哩!退一萬步說,即或誰下了臺,有這層親戚關係,總吃不了大虧。重要的是仇月鮮能同意把她那如花似玉的閨女嫁給俺這醜八怪兒子嗎?”
金大浪在仇月鮮跟前碰了大釘子,一聽說要把閨女嫁給呂耕田的兒子,仇月鮮像發瘋的母老虎,把醉醺醺的金大浪推出門外,翻了個跟頭。她聲嘶力竭地喊道:“金大浪,你個挨千刀的!謀算到俺閨女頭上來了!你就死了那份心吧!要想把俺閨女嫁給那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呂蛤蟆,除非你把俺殺了!”
金大浪從地上爬起來,窮兇極惡地罵道:“你這個賣大屄的破貨!聽好了!老子說話是算數的!和你商量是抬舉你,別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