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江易一身水汽,頂著毛巾從浴室走出。他一邊擦著頭髮上的水,一邊用眼睛瞥著尹曉。
他輕咳兩聲往樓下走,用磁性且低沉的嗓音說:“剛才是誰在敲門?”
尹曉看著電視,目不轉睛地說道:“鍾天賜和張賓的家長。看他們的焦急程度就知道小孩出事了……所以來找你,想讓你幫忙。”
“你把他們打發走了?”
“我只是讓他們抓緊時間生孩子。他們一直站在外面,在你出來前一分鐘才離開。這會兒應該剛走到巷子口,你要反悔隨時可以追上他們。”
“我看起來很像聖父,可以寬容到包容世間一切事情?”
江易慢悠悠地擦著頭髮,心裡直嘀咕:一個花季美少年剛洗完澡坐在她的旁邊,她竟然能無動於衷,專心看電視?
虧他出來之前不停照鏡子,選取了擦頭髮這個動作。不僅能展示他寬闊的胸肌,還能凸顯他完美的下頜線。但他頭皮都快擦出火星子了,這女人毫不在意!
那他準備半天,準備什麼了?
不是她說喜歡好看的人嗎?難道說他的外表對她而言已經達到了吸引力的閾值,他需要更露骨一些,比如圍著一條浴巾下來……
這不耍流氓嘛!他立即把這個想法踢出腦外。
另一邊尹曉在心裡感嘆:父子變情敵,閨蜜變母女,真是一出好戲。
“你跟那兩個學生深情對視那麼久,會放任他們不管?”尹曉說:“既然不管,寫和解書的時候為什麼給他們偷偷塞符?”
“我以為我做得很隱秘,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
江易心中暗想:她時時刻刻都在注意我嗎?
他對尹曉坦言:“我救他們和他們的父母無關,只是出於我對他們的私人情感。這兩個人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但至少在那一刻,他們願意站出來幫我說話。衝這份勇氣,他們也該得到一個機會。不過對於他們的父母……”
他沒再往下說。
“你恨他們?”
他搖頭,“恨需要很大力氣。你知道我什麼情況,我不會,也沒有能力因為這點小事去恨一個人。比起體力,恢復情緒會消耗更多心神。我只會當他們不存在。”
他長嘆一聲,在腦海中斟字酌句,而後試探性地說:“不過,在我的內心深處藏著什麼,可能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有時,我會有一種……一種……難以言喻的衝動,內心好像總在叫囂著讓我對別人下死手。”
“你聽它的了嗎?”
“沒有。”
“那你讓它叫兩聲怎麼了。”尹曉不帶感情地說。
江易:……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殺過人呢……”他彎下腰,將雙肘放在膝蓋上,手指交錯著疊在一起,“你……你還會來找我嗎?”
“買兇殺人的時候肯定會來找你。”
“我再跟你說正事。”
“不是說如果嗎?”
“……”
尹曉斜靠在沙發靠墊上,一手撐著自己的頭,慵懶地說:“殺人而已,不是什麼大事。”
“啊?但……”
“像鍾天賜他家長,放在以前,我會將他們全家殺得一個不留。”
“你想說你現在學乖了?”江易戲謔道。
“不是學乖,是沒有那個念頭。”尹曉說:“我記得我一直在殺人,好像心裡有一種感覺,但我忘記是什麼了。那股情感支配著我見人就殺。”
江易眉頭緊蹙,“後、後來呢?”
“後來我闖進地府。接著眼前一黑,等再醒過來,什麼感覺都沒有,也不想殺人了。”
“怎麼可能什麼感覺都沒有呢?”江易向她靠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