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遠侯府內,太后身旁的周內侍由忠叔帶著徑直朝老侯爺院中走去。
沈辭安提前得了訊息,整理好衣冠在庭院內等著。周內侍一見老侯爺,臉上堆起笑走到老侯爺面前,對著老侯爺恭恭敬敬施了禮,壓低聲音道“老侯爺,太后有急事讓奴婢來請老侯爺進宮一敘。”
此話一出,忠叔眼中滿是擔憂。
沈辭安沒有耽擱,直接跟著周內侍上了馬車,悠悠前往皇宮。大街上依舊熱鬧非凡,沈辭安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周內侍坐在一旁不敢打擾,眼角餘光能看到這位六十多歲的老侯爺,雖然馬車有些微微搖晃,但老侯爺的身子坐得筆挺,雙手搭在膝蓋上,清瘦臉上看不出悲喜。
永福宮內,顧凝月穿著一身黛紫色繡著金絲鳳紋的華服,髮髻上戴了久違的翡翠滴珠鳳頭金步搖,兩旁插著雲鳳紋金簪,耳垂上佩戴著同樣翡翠滴珠耳環。
她端坐在主位上,靜靜等待著。自從她拿到那枚如意雲紋玉鎖後,她就知道沈辭安是她可以唯一相信之人,今日,她想做一個了結。
若蘭快步走進來,福了福身“太后,老侯爺來了。”
顧凝月的手不由地握住椅子上的扶手,但瞬即她鬆開手,讓自己平靜下來。她朝若蘭微微點點頭,示意可以將人帶入殿內。
沈辭安走進殿內,看到盛裝的太后,心中有絲不安,但他立刻垂下眼眸,上前與太后行了禮。
顧凝月一抬手“侯爺,今日哀家召你前來,是因為我夢到了賢貴妃,在夢中她還是年輕愛笑的模樣,同我說了好多話。”
沈辭安聽到太后提起程語君,剛剛心中那絲不安又飄忽起來。
他又躬身拱禮道“看起來,太后娘娘是要找老臣敘敘舊。”
顧凝月嘴角一扯,淺笑道“哀家或許是真的老了,最近腦中一直想起從前的人和事,他們都會到夢中與哀家相見。”
說完,她和若蘭吩咐道“你去煮壺好茶來,勿讓人擾了哀家的興致。”
若蘭明白太后的意思,躬身退了下去,整座殿內只剩下太后和坐在下方的老侯爺。
“侯爺,你說日子這個東西可真是不經過,哀家腦海中還是哀家同母親去安遠侯府賞梅,那時候哀家才十七歲。
那日是哀家第一次見到侯爺,當時你也不到二十的年紀。可現在,你我都是垂暮之年。”
若蘭奉上了剛剛煮好的熱茶,太后停住話語,端起茶盞,好似要透過那嫋嫋升起的熱氣看到從前的年華。
“侯爺,當時賢貴妃還是太子側妃時,在東臨山上是不是曾經的太醫王贊給她調理了身子?”顧凝月毫不避諱地直視著沈辭安,想從他臉上找到答案。
“太后,側妃為何會誕下死嬰,顧相比任何人都清楚。側妃體內的毒若是不清乾淨,必定時日無多。多虧了王贊潛心專研,讓側妃逃過一劫。”
“所以,若是有人中了與賢貴妃同樣的毒,王贊是有把握將他醫治好的對嗎?”
顧凝月這問話,並非想要得到確定的回答,她心中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
“侯爺,承寬那孩子的父親是不是讓王贊調理過身子?”顧凝月說完這句,她滿眼期待地看著沈辭安。
沈辭安看著太后,交錯的眼神中他知道太后肯定是知道了什麼。他點點頭。
“我聽承寬說,他的父親是不幸遇了劫難。”太后的聲音控制不住在顫抖。“我臨盆前,身子抱恙,孩子剛剛出生我就昏了過去,等我醒來我身旁的貼身侍女拂冬被杖責而亡,我的孩子,並不是拂冬抱給我的。我可憐的孩子~”說到此,太后閉上眼睛,像是要壓住胸口湧起的甜腥。
“太后。”沈辭安輕輕喚了一聲,他有些於心不忍。
顧凝月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