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云喝了一口九曲紅梅,自嘲一笑,繼續道,
“若她當著我的面說清楚心中的忌諱,我也不會怪她,可她當著我的面明明不是這麼說的。自那次之後,我便離大嫂離安哥兒遠一些。至今我的櫃子中還存著我給安哥兒做的那小衣,芸香曾勸我將那小衣扔了,至少眼不見為淨。可我偏不扔,那小衣留著是為了提醒我自己,不要再犯第二次同樣的錯誤。”
“我從小到大,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事,若說不傷心不委屈,那肯定是騙人的。但反過來想,大嫂也教會了我一些道理。人啊,不能總在蜜糖罐中長大,這世間有酸甜苦辣鹹,每種味道都要親自嘗一嘗,才不枉來一趟人世間。”
錦言聽她說完,看著她的眼睛問道“言云,你為什麼會和我說這些,難道你就不擔心我會是另一個大嫂?”
沈言云拿起玫瑰米糕,小小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著細細品那香甜軟糯的味道,並不著急回答錦言的問話。
當她又慢條斯理地拿起第二塊米糕,錦言輕輕一拍她手背“小饞貓,彆著急吃,我還等著呢?”
言云放下糕點,笑著說,“你看,你就成不了大嫂那樣的人,若是大嫂,哪會這般打斷我,她肯定是順著我,一點都不佛逆。溫溫柔柔地,像春日暖陽,讓人不知不覺地對她生出信任,覺得她特別好相與,什麼話都想同她說。”
言云的話,果真是說到錦言的心坎中。上一世,她就是這樣不知不覺落入大嫂的溫柔圈套。
她初來乍到,景玄待她不錯,但白日裡只她一人,大嫂便日日來陪她,帶著她結識其他高門女眷,當時的她只覺得大嫂是侯府對她最好的一個。
日子久了,大嫂會和她提起掌著侯府的中饋有多難,人情往來多開銷大,為了不讓公婆擔憂,大嫂已經將自己的嫁妝都貼補進來。
恰逢寒冬,老侯爺和婆母公爹身體不好,要多買些補品養著身子,大嫂為了這大筆的開支終日愁眉不展。
她便大方地從自己的嫁妝中拿出銀兩塞入大嫂手中,幫大嫂解了燃眉之急。自此後,大嫂只把她當作一個取之不竭的小財庫,錢是花了她的,但人情卻都記在大嫂身上。
而她卻傻乎乎地以為自己一片真心對大嫂,大嫂也是處處照拂著她,沒曾想照拂照拂著,竟然拿走了她的性命。
錦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神情有點呆滯,言云見狀輕輕推她的手臂,擔憂地問“錦言,你怎麼啦?”
“剛剛你說的這些,讓我想到之前看過的一個話本子,一時想出神了。”錦言找個由頭搪塞過去。
“錦言,我今天和你說這些,就是為了等你嫁給二哥後,若是大嫂來主動向你示好,你要多加留意。切勿和我當初一樣,被迷了眼。”
“放心,這一次我不會。”錦言低聲應和著,“言云,希望我們都能遇到良人,後面的日子都能順心如意。”
倆人將話題聊開,言云更灑脫了,“你的良人,我倒是很熟悉,祖父將他教得很好。當時祖父從江南迴來,告訴伯父伯母給二哥在餘杭訂下了一門親事,你都不知道大伯母當場都快暈厥過去了。”
“那段日子,大伯母總是到我母親房中來哭訴,說好端端的侯府嫡孫怎麼給配了商賈之家,不論我母親怎麼勸慰,大伯母都會覺得我母親再嘲笑她,害得我母親都要躲著大伯母。後來祖父實在看不下去大伯母的鬧騰,告訴她你是程國公的外孫女,大伯母才消停一些。”
“錦言,雖然二哥是好人,但你未來婆母也不甚好相與。大伯母很奇怪,偏愛大哥哥,對二哥好似不是她親生般。”
“哦對了,我還有件禮物要送你。”錦言向素衣招招手,“把青芝給我繡的那方帕子拿來。”
素衣去了裡間,托盤上放著一塊天青色雲錦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