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陳太醫的弟弟陳二成了全家的頂樑柱,帶著陳家幾口人從洛城回到益州,陳二的夫人與長嫂陳老夫人都剛剛生完孩子不久,兩個襁褓之中的嬰童全然不知發生了些什麼。
陳二自小體弱多病,所以生了兒子也格外嬌弱,幾乎整日待在屋中,甚少人見過這孩子。倒是長嫂的兒子體格健碩,早早就跟著二叔學習醫術。
陳二拖著病體對大侄兒傾囊相授,終於到了燈枯油盡的那一日。陳家頂樑柱倒下,女眷們只能變賣了宅院,換些銀兩度日。
陳老爺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在益州城東開了醫館,日子過得緊緊巴巴,二嬸受不住只能帶著表弟投奔孃家人,淡出了益州城人的視野。
終於,陳老爺的醫術漸漸有了些口碑,日子才有了些盼頭,然後就是陳老爺的娶妻生子,再後來隔壁搬來了趙喜根母子。
這些都是春燕聽陳夫人帶著身孕時,同她說道的。在益州城裡,可能只有她是最知道陳家來歷的人了。
當她再次聽到有人提及「陳太醫」,春燕心中自然是吃驚的,但多年的經商也讓她比較從容。
王晚看出春燕心中的顧慮,柔聲道“趙夫人,家父當年患眼疾幸得陳太醫的指點,前往梅州尋醫才得痊癒。”
春燕聽到「梅州」二字,仔細盯著王晚看了又看,衣袖下的手掌不由地握緊成拳,這是湊巧還是天意?
當年老爺被處死的那一晚,夫人目光呆滯,形如枯槁,春燕怕夫人想不開,於是眼睛不眨地陪了一晚。等晨光熹微,夫人看著床榻上熟睡中的美娘,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轉身讓春燕給她梳妝打扮,春燕很擔心,夫人卻告訴她不能讓美娘看到自己這麼憔悴的模樣,會嚇壞美孃的。
春燕聽著有理,於是端了水來給夫人淨面,仔細地給她梳通長髮。夫人對著銅鏡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一些關於陳家如何從洛城來到益州,二叔如何養育老爺,二嬸為何會離開益州。夫人特意叮囑她若是有一日,有從梅州尋來的人,要她務必上心,可能就是二爺回來了。
想到此,春燕忐忑地問“夫人是從梅州而來?”
王晚看了看梅見,梅見示意她安心地講,王晚點點頭“我自小長在梅州,後因家裡生了變故才離開了梅州。”
“夫人在梅州可有認識來自益州的母子?”春燕穩住心神,問道
“你說的母子大約長相如何?”王晚的聲音微微帶著一絲焦灼
“那我沒見過真容,只聽我家夫人說起過,是她二嬸帶著二公子去梅州投奔孃家人。我記得夫人說過二公子離開時才十來歲。”春燕努力回想著她知道的一些僅有的資訊。
承寬和景玄對視一眼,承寬問陳美娘“美娘,你是不是在六度禪院為你祖父供養著往生牌?”
美娘杏眼圓睜,驚訝道“你怎麼知道的?我們從來沒同旁人說過?”
說完美娘看著春燕,春燕也頻頻點頭“這是老爺在世時特意叮囑過的,除了禪寺的高僧,其他人並不知道供養著陳老太爺的往生牌。”
景玄看著春燕,正式道“趙夫人,我們就是受故人所託,要去祭拜陳老太醫的牌位,請夫人能帶我們走一趟六度禪院,為我們指點一下。”
這日,趙家鋪子破天荒地早早關了鋪子。
回到家的陳春燕,直接走進小廂房,這間房中供著陳老爺和陳夫人的牌位。她關上門,淨了手,恭恭敬敬地點燃一炷香,插到牌位前面的香爐中。
她帶著美娘在牌位前跪下,口中喃喃道,
“老爺夫人,今日遇到了大事。春燕帶著姑娘來給老爺夫人上香。
這麼多年來,春燕恪守著自己的諾言,喜根也是個重情義之人,一直惦記著老爺救他一命的恩情,我們夫婦二人將姑娘像養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