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一年一度的花朝節前,太后一改往日的清冷,竟要在宮內辦春日宴。收到太后請帖的貴門女眷都精心準備著,太后的宴席必定是盛大且華麗的。
在春日宴前兩日,永福宮的請帖送到了雲棲閣,王晚和梅見看到送來的請帖,知道這一日終於是要來了。
內侍帶著她們走過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甬道,腳下一塊塊鋪得整整齊齊的青磚,時光流轉,它們靜靜躺在地上,看著人來人往,在它們身上留下多少人的腳印。
梅見斂眉看著腳下,許多年前,是不是有位年輕女子也曾這樣走過,走進這座深宮,在這裡,度過了她短暫的一生。
過了重華門,入目的是一片盛放的梨花,翠綠欲滴的嫩葉襯得那梨花潔白如玉,微風吹來,粉白花瓣如雪紛飛。
穿過這片花海,內侍向左側小徑一拐,梅見和王晚跟在他身後也不敢多問,越走越僻靜。
王晚輕輕拉了拉梅見的衣袖,倆人側過頭對視一眼。
經過一個小石亭,前面帶路的內侍突然停下腳步,回身朝她倆作揖道,“兩位夫人在此亭中稍等片刻,若蘭姑姑已經派人來接二位。”
說完便轉身離去,悄無聲息。
梅見和王晚只能先在小亭子間裡坐下,不一會兒,兩位身著藍衣的宮女前來,見著梅見和王晚,上前探問道,“兩位是雲棲閣當家娘子?”
見到梅見與王晚點頭,年紀稍大一些的宮女道。“跟我們走吧,太后已經在等著了。”
兜兜轉轉,兩位宮女將梅見與王晚帶到一處破舊的宮殿前,大門虛掩著,年長的宮女輕輕推開門縫,比劃了一個手勢“兩位夫人裡面請。”
王晚和梅見好似不敢相信般,難道太后住在這麼破舊不堪的院子內,結滿灰塵的門匾上,依稀可辨出「月華殿」
老侯爺曾告訴她們,太后住的寢宮叫永福宮,這月華殿是什麼?梅見好似聯想到什麼,她先一步跨進院門。
繞過影壁,入目的是滿園的雜草叢生,廊下細密錯綜的蛛網,一位華髮蒼顏的老婦人背對著她們站在寢殿門口,周身縈繞著一種淡淡的孤傷。
陪在太后身旁的若蘭姑姑見著梅見與王晚進來,與太后低聲耳語一句
太后轉過身來,只消一眼,她便認出哪位是大當家王晚,哪位是二當家程梅見。
梅見與王晚向太后跪拜行禮,太后輕輕抬手,讓她們起身。
若蘭姑姑扶著太后,她一步一步走下臺階,眼睛直直盯著程梅見。雖然程梅見已經三十多歲,但依舊年輕豐盈,眉眼間像極了賢貴妃。
“你就是容舟之女?”太后略微沙啞的聲音響起。
“回太后娘娘,臣女程梅見,是程國公程容舟之女。”梅見深深屈膝回道。
“起來吧,也不算外人,不用拘著。你可知這裡曾經住著誰?”顧凝月回首看向黑黢黢的寢殿。
“容臣女斗膽猜一猜,應該是臣女的姑母,先帝的賢貴妃。”梅見清冽的聲音,聽在太后耳中,分明與那位明媚女子那麼相似。
“你倒是個通透之人,可惜你父親和姑母都早早離去,見不到你這副好模樣。你是不是也覺得是我趁著先帝不在,謀害了他的愛妃,其實先帝也是這麼認為的。若真是我,你覺得我今日還會站在這裡嗎?其實,你才是最懂我的人,是嗎?”
顧太后這話,雖然是對著梅見說的,但又像是說給曾經住在這裡的程語君聽的。
若蘭姑姑見狀,上前扶住太后,輕聲說“太后娘娘,您出來好一會兒了,應該是累著了,我扶您回永福宮歇歇好嗎?”
顧凝月朝著那寢殿,“今日的確乏了,改日,我改日再來看你。”
若蘭姑姑扶著太后,走出月華殿,將太后扶上轎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