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叔拿出一塊帕子,雙手遞了過去,姜知訓將手背上的茶湯擦乾,權叔示意那小廝繼續往下說,
“因帛衣閣被查封了大半年,之前在閣裡幹活的夥計繡娘都各自謀生去了,等鋪子再開張時,老夥計基本散得乾淨。現在帛衣閣內基本是柳掌櫃從姑蘇城找來的繡娘,鋪子內的夥計大多是他從老家帶來的。”
姜知訓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來,“柳掌櫃是哪裡人氏?”
“回老爺,鋪子內跟著柳掌櫃來的夥計都比較忌諱我打聽這些,剛剛回老爺的這些也是我花了些巧勁和繡娘打聽來的。因鋪子內規矩甚嚴,所以關於柳掌櫃的,小人暫時無從打聽。請老爺恕罪。”
姜知訓閉上眼睛,朝下方立著的小廝揮了揮手。
權叔摸出些碎銀塞給小廝,“這是老爺打賞的,今日之事,你要管住自己的嘴,切不可往外多說半個字。”
“多謝老爺,小的明白,請老爺放心。”說著,小廝退了出去。
權叔關上門,回到姜知訓身旁,低低的說“難怪這幾年,帛衣閣如此大量從我們這裡採買布匹,看起來果然從中謀了不少利。”
“楊掌櫃身故之事,我竟然不知,真是慚愧。權叔,你著人去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對母女的下落,若打聽到,看看她們現下處境如何,若有難處,我必要幫忙的。那是楊掌櫃唯一的女兒,哎,若是那天我有個三長兩短,都不敢想只留她們母女在世上該如何是好。”
想到此,姜知訓的眼眶居然漫上些紅色血絲。
“老爺,切不可如此想,您心胸磊落,對同行自來仁義有嘉,從不苛責下人。就算遭遇不測,定會吉人自有天相。”權叔在一旁安慰道。
“若是不知楊掌櫃這事,我也不會這麼想。但我們就一白身,還是得謀劃更多才行。”
說到此,姜知訓像似想到了什麼,叮囑著“阿權,你著人去叮囑織坊掌事,現在就可放出風聲來,這樣明年的採買上做些調整便自然些。這口信,一定要找信得過的人,不能出半分差池。最重要的是,今天這些訊息不得和夫人說半個字,以免她擔心。”
“老爺,那我們還去帛衣閣嗎?”權叔雖然心中有了答案,但還是多問一句。
“不去了,物是人非。”
“那若回去後,夫人問起的話。”
“實話實說,楊掌櫃身故,帛衣閣易主。”姜知訓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秋日的陽光柔煦地曬在身上,但姜知訓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他整個人被一個恐懼所佔據——他擔憂自己萬一遭遇不測,只留下憐愛的夫人和年幼的女兒在這世上,孤女寡母無依無靠。
雖然秋日暖陽柔煦地曬在身上,但這念頭如同一片烏雲,叫姜知訓感覺不到一絲暖意。他越想身體越涼,腳下步伐不由地加快往客棧走去。
江陵城內有一處頗有名氣戲園子,其內戲班人才濟濟,名伶輩出,引了無數客人前來觀賞,只為一睹其風采,聆聽那繞樑三日的戲曲佳音。
姜錦言跟著母親一同來聽曲兒,剛走進戲園子,眼尖心細的小廝見程梅見氣質雍容華貴,便喊著“貴客駕臨”,將她們引到了二樓的一個包廂裡坐下。這個包廂寬敞明亮,佈置得十分雅緻,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樓下戲臺。
甫一坐定,機敏的小二又利索地佈置起桌案,精緻的糕點、各色乾果仁和香氣撲鼻的茶水,擺設得錯落有致。饒是多一顆七竅玲瓏心的程梅見,也對這機靈的小二多看一眼,眼中流露出滿意之色。
姜錦言好奇地伸出手去,揀了一塊粉白相間、晶瑩剔透的糕點放入口中,輕輕咬下。那糕點彷彿雲朵般輕盈,甫一觸碰舌尖便即刻融化,口感細膩,甜度適中,讓她不禁閉上眼睛。
程梅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