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寺,在棲霞山山頂。棲霞山山高路陡,尋常人家很少來元若寺,香火也清冷不少。
在忠叔攙扶下,沈辭安站在高山之巔的元若寺門外,轉過身向山林聳立的山谷望去,山雨空濛,雲霧遊移,猶如一卷不停變幻的山水畫,一時間分不清是走進了畫裡還是畫卷變成了現實。
山間清新的風吹過,夾雜著一絲檀香,似乎有她殘存的氣息。那時的她,獨居於高山,是否也如同此刻他的心境般。
“老爺,我們進去嗎?”見著老侯爺久久未動,忠叔走上前探問
“嗯,是該進去了。”侯爺轉身望向面前這座滄桑與沉靜的古剎
寺廟內大殿中正跪著一人,著寶青色長袍,長髮素冠,雖跪在佛祖面前卻挺直脊背。
才能夠正殿側門出來一位灰袍老僧,緩步走來,老僧走到老侯爺面前,手持佛珠雙手合十,略略低頭唸了句“阿彌陀佛,貴客自遠方而來,殿內恰逢有人禮佛,不若貴客先至後室略作歇息。”
老侯爺向老僧回了禮,便跟著他向後院走去。轉過偏殿,經過一段小路,再跨過一扇小小的圓形拱門,裡面的景緻豁然開朗。
老僧將侯爺和忠叔帶入一間廂房內,進門是一扇紫檀雕花木屏風,屏風後面一張瘦長條的梨花木案几,案几上擺著一個精緻的金蓮銅香爐,嫋嫋青煙從此處升起,暈染一室。
東邊是一扇羅漢窗,靠窗擺放著兩張黃梨花捲草紋扶手椅。兩張椅子中間的案几上還放著一本攤開的書卷。
沈辭安走過去,拿起翻開著的書卷,是一本金剛經,翻開之頁上有紅色筆跡圈出來的一句話「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他轉身想問老僧經書上是誰的筆跡,但老僧已經退下身去,屋中只剩他和忠叔二人。
摸著手中的經書,他一頁頁翻過去,心中默唸「不住、不著相、不執著,放下萬緣。」
如果這句話,他在雙十歲月就能明白,是不是今天就會大不同。
“進忠,你去殿外候著吧,我一人在此便可。”
越是隱秘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忠叔躬身退了出去,他知道這是侯爺對他的保護。
在拱門前,有個小沙彌正候著。見忠叔出來,便伸手引著忠叔往前殿走去。
轉彎時,忠叔眼角餘光瞥見一寶青色人影穿過拱門。忠叔低下頭去,跟緊小沙彌的腳步向外走去。
山間的雨來得急去得也急,一陣風吹過,撥雲見日,日光穿透薄薄雲層,恰好投射在大殿金頂之上,眾人見狀連忙下跪膜拜,忠叔也屈膝跪下。
「願神光庇佑我家老爺,椿齡無盡,順遂無虞」
直至日暮,老侯爺沒有出來,忠叔在大殿前等的有些焦急。但因著是佛家聖地,不得已忠叔只能來回緩緩走動。
剛剛的小沙彌走了過來,對著忠叔雙手合十道“ 今晚貴客要歇在廟內,貴客讓貧僧帶施主先到齋房用齋,到時再帶施主去廂房休息。”
忠叔想著「估計今晚是見不到侯爺了。既來之則安之,看看明日情況再說。」
當日光落盡,山中寺廟已然漆黑一片,偶爾殿內幾支忽明忽暗的燭火,山林寂靜,但忠叔這晚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次日晨光才撕開一絲天際,忠叔就醒來,起身開啟廂房門。
這個小院內只有三間小廂房,與主殿離得遠,小院門口有兩位看護站著,看起來把守地比較嚴,想來那位應該還留在寺內。
看守侍衛見忠叔只在廂房門口站著,也沒其他動作。忠叔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侯爺來召喚他。
這天的日頭異常地烈,吸滿水的山林在日頭暴曬下散發出一股特有的泥土味道,周身被這若有若無的氣息席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