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再過一日便可到餘杭城了,今晚停船還是?”忠叔的話,把沈辭安翻湧的思緒拉回到當下。
沈辭安閉上略有些酸脹的眼睛,抬手揉壓陽白穴,問道“如果夜晚行舟,明日什麼時辰可到餘杭?”
“明日辰時便可靠岸。”忠叔上前,將桌几上的茶盞撤下,換上一碗參湯。
“好,這個時辰不錯。景玄那孩子在幹嘛?”侯爺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清亮的參湯,端起來一口一口喝掉。
“景玄少爺正在房內看書,他一路都很好。天色漸晚,稍後就伺候老爺用晚膳,可好?”忠叔適時接過老侯爺手中的空碗。
“嗯,讓景玄陪我一起吧。”
沈辭安站起身來,看著天邊橙紅色的餘暉,這麼多年,他也該看看故人之女了。
姜府悅心閣,清晨的窗外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屋內躺在床上的姜錦言翻了翻身,迷迷糊糊醒來。她睜開眼睛盯著頂上的綢簾,心中盤算著日子,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就在這幾日她會遇見南星。
素衣聽到裡間床榻處傳來聲響,輕輕走到床幔前問一句,“小姐是醒了嗎?奴婢伺候你起身吧。”
“唔,好的。”錦言在床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坐起身來。
在妝奩前坐下,姜錦言看到銅鏡中印出一張十歲孩童的稚嫩圓臉,唇紅齒白,一對小梨渦若隱若現,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盈盈靈氣流轉間如同兩枚清晨的露珠。
看著鏡中的自己,錦言心裡想著“我就在這餘杭城,舒舒心心的過完這一生,哪兒也不去了。”
“小姐,是去前廳和老爺夫人一起用早膳,還是單獨在房中用膳?”素衣站在身後幫錦言梳著頭髮,邊問道。
“去前廳。”錦言對著鏡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楊媽媽在外屋聽到錦言的話,就遣了人去前廳。姜知訓和程梅見聽說女兒要和他們一起用早膳,略有些驚訝,畢竟這個寶貝女兒一直愛睡懶覺,他們自小就不拘著這寶貝女兒,都由著她的性子來。
姜知訓從沒想過自己這輩子能娶到程梅見,自是無比珍惜,但見著梅見生產時的慘烈情況,他就發了毒誓,此生不讓梅見再遭這樣的罪。所以錦言就成了他的獨女,他把這對母女捧在手心怕碎,含在嘴裡怕化了。
當錦言漸漸大了,看著同伴都有兄弟姐妹,就回來問父母為什麼她沒有兄弟姐妹,姜知訓一把抱起小小的她,告訴她“子多母苦,爹爹今生有你足矣。”這句話,浸入錦言小小的心裡,雖然當時她不是很懂這句話的意思,但是她從父親望向母親的眼中看到了無盡的恩愛。
姜知訓和程梅見走到門邊,看著遠遠走過來如玉般的女兒,倆人對視一眼,嘴角邊的笑意都壓不住。
姜錦言看到父母在門口候著自己,加快腳步走向他們。
想起上世她嫁入侯府不久,父母就傳來墜崖噩耗的情況,如今父母面帶笑容這麼鮮活的站在她面前,心間某處被狠狠捏了一下,鼻尖酸楚衝上腦門。
她上前一步,對著父母屈膝行禮,略帶哭意道“女兒見過爹爹,孃親。”
姜知訓和程梅見被女兒這行為驚到,姜知訓彎腰扶起女兒道“錦言,怎麼啦?”
姜錦言對上程梅見探究的眼神,強壓下心中情緒,回道“錦言昨晚做了噩夢,夢中父母都不見了,錦言害怕極了,所以見到父母又想到夢境。”
程梅見抬眸看了一眼姜知訓,姜知訓會意後退一步。程梅見將女兒摟入懷中,輕拍後背溫柔地哄道“乖囡囡,夢是反的,爹爹和孃親都在,都陪著你呢。”
錦言窩在梅見的懷中,孃親身上那種熟悉的香味讓她尤為安心。
三人在桌旁坐下用完早膳,姜知訓側身看向女兒,“錦言,如果在府裡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