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兩旁人影綽綽,早點鋪子的騰騰香氣拉開了人間煙火,姜知訓轉身跳躍上岸,向遠處碼頭的鋪子走去。
薑母挪過身子,面朝姑娘問道“姑娘,你退燒了嗎?有哪裡不舒服嗎?”
聽到薑母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自己的身體狀況,而不是詢問昨晚發生意外的原由,這讓程梅見心生好感,畢竟大部分的人都好奇打探來由。可見眼前這位老婦人是真心關切自己。
她抬手摸著自己的額頭,觸手溫熱而非滾燙。“謝謝大娘,摸起來高燒已退,只是身上還有些疲乏,不如平時那麼爽利。”
“姑娘,老嫗不敢冒然詢問發生了什麼,昨晚畢竟兇險至極,我和我兒只是順道路過。”薑母的言下之意,程梅見聽得懂。
她微微蹙眉,思慮一小會兒,遵從自己的本心後,看向薑母說道“大娘,你們打算前往哪裡?如果順路的話,能否讓我搭一程?我可以付船資。”
薑母想到昨晚情形心裡有些擔心,但轉念一想如果換做自家兒子在外遇了難,有人願意出手相救,作為母親的自己肯定感恩戴德,想到此,她心軟下來,回道:“我們去餘杭城,不知是否與姑娘同路?”
“順路的。大娘,我叫程梅見,青州人氏。您可以喚我梅見。”程梅見柔軟的應允聲,剛好被回來的姜知訓聽在耳裡,他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他掀開簾子,把手中熱騰騰的包子放在案几上,對著薑母道“娘,我看著這包子不錯,就買些回來,你們嚐嚐。”
薑母看了兒子一眼,約莫是對這位姑娘動了心思。
可眼前這位姑娘非富即貴,只是眼前落難,但日後卻說不好,她心裡清楚梅見姑娘不是兒子所能攀得上。兒子情竇初開並非能將自己的話聽進心裡去,萬一結一段孽緣是她最不願見到的。
想至此,她對著兒子說道“訓兒,梅見姑娘一人在外,的確也不安全,那就與其結伴送至餘杭城,後續梅見姑娘若要去往別處,我們就愛莫能助了。”
程梅見聽完,向薑母欠身致謝。
等船伕回到船上,看到船艙多了一個姑娘,薑母平靜地向他解釋道“大哥,這是我在姑蘇城的侄女,昨兒得知我們到了姑蘇,和我們一起去餘杭城。”
說完,朝兒子使了個眼色,姜知訓從胸口摸出碎銀悄悄遞給船伕道“受累了,行個方便。”
船伕掂了掂手中的銀子,不再多說什麼,迎著朝陽小船駛出姑蘇城,一路向南而行。
程梅見從小窗望向漸行漸遠的姑蘇城,自此她要換種活法,按內心的聲音。
天啟三年春,一艘小船悄悄靠岸在餘杭城南碼頭,一名身型高大的男子先從船上跳至岸邊,身後船艙內走出一位老婦,半花白的頭髮挽在腦後。
身後跟著位年輕姑娘,烏髮用一支木簪挽著,微風吹拂起她鬢側的散發,日光從雲層中探出灑落在她身上,像是特意為她鍍上一層絨絨的金暈。未施粉黛的臉上一雙澄澈雙眸,儘管她低斂眸光,眼底依舊燦若繁星。素衣裙衫也遮掩不住她周身散發出來的絲絲貴氣。
姜知訓伸出手把薑母穩穩扶下船,正猶豫該不該伸手扶程梅見,只見她輕鬆下船無一絲懼意。
薑母看著身無一物的程梅見,又心軟問道,“梅見姑娘,是要在餘杭城停留幾日?”
程梅見點點頭,問薑母“大娘,你們在餘杭城可有落腳之處?”
薑母以為程梅見想借住,便轉頭看向兒子正想讓他婉拒。誰知姜知訓微微臉紅,“若尚未找到住處,那就同我們一起,先找客棧住下。”
姜知訓帶著她們在不遠處找了家歸來客棧,在客房安頓好。
程梅見朝薑母和姜知訓屈膝一拜 “大娘,大哥,你們的救命之恩梅見永生難忘,我有遠房親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