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薄輝曾經告訴過薄司澤那樣,他們絕不可以栽跟頭。
薄輝在現實中狠狠跌倒後,下場也是有目共睹。
一夜之間,所有的錦繡繁華都化作泡影,紛紛揚揚散去。
曾經簇擁在他身邊的花團錦簇,如猢猻散般無影無蹤。
連那最愛的女人也毫不留情地將之棄如敝屣。
這種短時間內的巨大反差,彷彿在薄司澤的心中撕開了一道深深的裂縫,一場華麗的夢境中陡然醒來,面對的是冰冷而無情的現實。
後來,他便不再去精神病院探望父親。
因為每次探望薄輝,他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而薄輝落魄的樣子只會不斷提醒他一個失敗者的姿態有多難看。
不過,薄司澤還是為父親做了一件事——
蔣雲煙在生下薄司澤後,薄輝一直渴望再添一個女兒。
然而,蔣雲煙不願意因懷孕而影響身材,堅決拒絕了薄輝的請求。儘管夫妻倆一直親密無間,他們始終採取了一切預防措施。
然而,不久之後,蔣雲煙竟在薄輝入院期間懷上了野種。
薄司澤從母親頻繁的噁心反應中,敏銳地察覺到她可能懷孕了。而蔣雲煙見肚子瞞不住了,試圖矇混過關,謊稱腹中胎兒是薄輝的。
薄司澤沒有聲張,暗中親自配製藥物,悄然放入每天蔣雲煙飲用的水中……
薄輝已經夠可憐了,他不能再讓薄輝那個失敗者遭受這樣的侮辱,孩子不能留。
誰又料到,蔣雲煙最終也因為這個孩子大出血而死。
不過,薄司澤也並未為蔣雲煙的死亡掉下一滴淚水——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薄司澤緩緩收回思緒,挺直了略顯疲倦的身體,目光凝聚在那搖曳不定的點滴瓶上。
藥水猶如時光一般迅速流逝,一陣清風拂過,瓶身輕輕晃動,光影斑斕,細碎的光點彷彿星辰般閃爍。
恍惚間,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雙溫柔的手。
那雙手修長而纖細,彷彿稍一用力便會脆裂。
這雙看似脆弱的手,曾輕柔地為他擦拭高燒時滾燙的汗水;
曾略帶不情願地將溫開水送到他乾澀的嘴邊。
更在凳子砸下來那一刻,毫不猶豫地護住他,儘管那點力量微不足道。
薄司澤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並不是個怕死的人。
如果說他有什麼死穴,大概最怕的就是自己不夠強大。
一個失去力量的人,極易被周圍的人背叛、拋棄。
可是……
他的小貓沒有扔下他不管,她還是想救他。
為什麼?
她還說……說夢到他死了,害怕到哭醒。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過,一想到這些,那一刻他也察覺到心臟有些許刺痛瀰漫開來,卻又帶著一絲溫暖的慰藉。
突然很想來一支菸。
知知在睡夢中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背脊傳來了一陣涼意,這種涼意讓她整個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她緩緩睜開眼睛,轉過頭。
嚇得連呼吸都幾乎停滯了。
胸口因長時間趴在床上而感到沉悶,心跳如鼓點般急促。
三天未見的男人,像幽靈一樣悄無聲息的出現,正靜靜坐在離床邊不遠的椅子上,凝視著她。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衫。
顯然這場病讓他瘦削了許多,白衣服穿在身上空落落的。
儘管如此,他的五官輪廓依舊精緻,仿若雕刻,光影在他臉上交織出深邃的陰影,就像是經過電腦資料精心測算,襯得他愈發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