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裡僅僅開了一組燈,沒有會場裡明亮,溫玉蘅上半身不似剛剛在臺上演講時那麼挺直,微微彎曲,陷在沙發裡,臉上面板的皺紋和鬆弛感因為背光顯得格外明顯。
溫菀晚小的時候,紀芸還在世,一家三口過了幾年其樂融融的日子,那時候的溫玉蘅也把溫菀晚當成掌上明珠,親自給她設計兒童房,要什麼玩具就買什麼,哭了就哄,笑了就給糖。
溫菀晚也以為會這樣生活下去,可母親的過世,讓小時候為數不多的記憶像是一場美夢,醒來就是殘酷的現實。
小小年紀,哪裡懂得,媽媽去哪了,為什麼不回來?爸爸為什麼開始經常不回家?自己哭了好久為什麼沒有人哄了?父親帶回來的陌生阿姨和哥哥是誰?為什麼會住進媽媽以前的住過的房間?
在漫長的少女時期,溫菀晚只要想到這些沒有人回答的問題,就會沮喪就會哭。
她甚至羨慕學校旁邊賣水果的一家人,夫妻倆推著推車,小孩子就在媽媽懷裡睡著,手裡還握著一塊削好皮的蘋果,爸爸和媽媽一邊笑著聊天,一邊做生意。
她寧可不住那麼大的房子,不穿昂貴的衣服,也只想在爸媽身邊。
溫菀晚漸漸懂得這些都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實現的奢望了。
她和溫玉蘅的關係從親密的父女,幾乎變成了陌生人,只有一點微薄血緣關係還存在的陌生人。
溫菀晚覺得已經很久沒有正眼看過溫玉蘅了,小時候記憶中那個父親,變成如今佝僂殘年的模樣。
溫菀晚的長相有幾分像溫玉蘅年輕的時候,多了一份紀芸的柔美。
但她下頜微微上揚,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柔和,反而眼神中透露出來的野心,有一點紀全明的影子。
他們倆也不像是父女之間的對話,倒像是在談判。
他也知道虧欠她許多,兩人的親情關係淡漠也情有可原。
“聿風……答應你的事我也知道。”溫玉蘅抬眼看向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兒,“你和武谷志近段時間交往過密,我也知道。”
溫菀晚毫不意外溫玉蘅會這樣說,因為她也沒想隱瞞什麼,臉上神色自然。
溫玉蘅頓了頓:“我今天就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溫菀晚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道:“我要進入明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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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談話並沒有持續很久,幾乎不到二十分鐘,溫菀晚就和溫玉蘅告別,從休息室裡出來了。
整場談話,沒有任何激烈的爭吵。
也許溫玉蘅知道,自己的女兒一旦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
也許他也有別的想法。
總之,在溫菀晚明確告知自己的目的後,他僅僅是點點頭,似乎是在說:我知曉了。
至於溫菀晚會怎麼做,他有點拭目以待的意味在。
與會場喧鬧的氣氛不同,臨安酒店的露天場地陷入冬夜的靜謐中。
溫菀晚拿了外套,披在身上,都還是覺得腳下灌風。
她今天的禮服是個淡紫色吊帶長裙,布料是真絲,薄薄一層,幸好會場的熱氣充足,不然在這大冬天裡穿真得冷死。
溫菀晚想起了一個小時前傅明庭和她說的話……
她攏了攏大衣,往停車場走去。
遠遠地就看見了傅明庭常常乘坐的那輛車,而張叔的車也停在離邁巴赫僅隔兩個車位的距離。
看來今天得把話再說清楚一些。
不知道傅明庭什麼時候出來,溫菀晚決定先上張叔的車上等著。
就在她快要經過邁巴赫時,後排的車窗搖了下來,一道冷峻地聲音從車內傳來:“上來!”
溫菀晚一愣,停住了腳步。
沒想到傅明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