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隨風而落,謝瑾年拼了命的上去接下。
這次倒是沒有受到阻礙。
他的神情悲拗,雙手捧著嫁衣落地。
手上都不敢用力,好像是怕傷了嫁衣中的人。
可——
嫁衣確實空蕩蕩的。
沒有感受到那熟悉的溫度,他喉嚨一陣翻湧。
噗嗤——
空中一陣血霧。
周遭的人神色大變。
“殿下!”
“安兒!”
皇帝走上前,謝瑾年緩緩站起身來。
嘴角帶著斑斑血跡,懷中的嫁衣竟沒沾染上半分。
他一步一步朝著國師走去,眼底一片猩紅。
“救她。”
國師眸子微顫,斂下眸,“她已經...”
她說不出死那個字。
可未盡的話語已經表達一切。
謝瑾年卻驀的彎下身子,雙膝重重落在地上。
跪在國師身前。
皇帝抬了抬手,還是沒說什麼。
“救她,求你。”
他瞪著血眸,眼裡滿是哀求。
國師嘆道,“事已至此,吾也回身乏術。”
這個答案,他們都清楚。
那麼活生生的一個人,在他們眼前一點點消散。
即便是神仙手段,也恢復不了吧。
國師徑直看向皇帝,側開一步。
“陛下,請來國師府一敘。”
皇帝面色為難,看了眼尚跪在地上的謝瑾年。
目光又從那熟悉的嫁衣上掃過。
始終不敢相信,他疼愛的小郡主真的沒了。
謝瑾年神色空洞,眼睛死死盯著嫁衣。
皇帝垂頭,一滴淚無聲落地。
他深吸了口氣,對著禁軍統領擺了擺手,統領沉默著點頭,帶人將群眾驅散開來。
皇帝跟著國師進了國師府。
一刻鐘的時間又出來。
出來時,謝瑾年已不在外面,他們來時的轎輦也不見了。
禁軍統領上前一步,“陛下,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回東宮了。”
皇帝點點頭。
抬腳朝著宮中的方向走去。
禁軍示意馬車上前,皇帝擺擺手。
“朕走走,看看這萬物生靈,這都是朕的穗禾所化啊。”
禁軍統領沉默著低下頭。
他們如今也接受了穗禾郡主已不在人世的訊息。
他想了想,沒有先說出剛剛百姓們自發要為郡主祈福的話語。
想必陛下,現在也不想聽到這些吧。
皇帝一步一步朝著皇宮走去。
走出國師府一條街後,他看到了路邊的百姓們。
他們只是站在兩邊,默不作聲的瞧著皇帝。
禁軍統領看到這個場景,只能上前解釋。
“陛下,剛剛的景象,百姓們都看見了,故自發為郡主悼念。”
皇帝掃了眼兩邊的百姓。
百姓們有人在拭淚,有人垂著頭,也有人在看著皇帝。
就是三歲小兒,此時都安靜的很。
一條街,似是靜止一般。
皇帝眼中含淚,中氣十足道,“悼哪門子的念,朕的穗禾還在呢!”
禁軍統領猛地抬頭,以為皇帝收到了刺激。
可緊接著便又聽到皇帝在喃喃著。
“朕的穗禾,依舊陪在朕的身邊,她只是不會說話而已。”
皇帝的目光放在四周意外茂盛的草木之上。
禁軍統領頓時懂了,撤後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