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是去年死了太多人,今年魏國的冬天格外的冷。
大梁恰好在魏國的正中央,以往幾十年沒下雪的大梁今年下了一場不小的雪。
大梁自然比臨仙要繁華的多,胭脂是多了不是一星半點。碧水很少塗抹胭脂,也就溫北君送了胭脂後,會塗很淡很淡的一份。月例銀子不少,一個月二兩,除去將軍府對僕人的優待,就是溫北君對她最大的情誼了。一年給她買的胭脂錢,少說也是幾十兩銀子,不過她這次卻是罕見的逛著胭脂鋪子,反覆和掌櫃確認,只要一份加五百錢,就能送貨到臨仙。一隻大手突然按在她的頭上,“這是在做甚,我不是給你買了大梁的胭脂嗎”是溫北君,剛剛拜會過玉琳子,聽林庸說碧水去了胭脂鋪,走了三家才找到碧水。
碧水輕輕扯了扯溫北君的手,“要買給小姐的,將軍老是把小姐當孩子看,將軍莫不是忘了小姐已經十五歲了,快及笄了。”溫北君下意識的不承認,“她長多大都是個小孩,永遠是我大侄女。”不過說到後來他就沒那麼足的氣勢了,想去掏銀票結賬不過被碧水攔住了。碧水嘟著嘴,很少見的撒嬌,“將軍,就由得碧水任性一次吧。”
出了店鋪溫北君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認為自己保護了所有人,但他忘了,忘了人總是要長大,一眨眼溫鳶就再也不會和小時候一樣黏著他了,溫鳶也會塗抹胭脂,也會出嫁,他這個叔叔,卻無法在少女及笄的時候,笑著見證。他總是喋喋不休希望溫鳶學問再大些,可這些,他撇了撇嘴,狗屁一樣。他相信,族兄希望的是溫鳶一輩子開開心心,他好像早就誤入歧途了,希望溫鳶成為族兄那樣的人,但這並不是族兄所希望的。
溫北君發現自己沒給溫鳶攢下什麼嫁妝,甚至他都不如普通百姓家的父親給女兒埋下十幾罈女兒紅。
冰冷的手心處突然感覺到一絲溫暖,碧水輕輕點了點他的手心,她太瞭解溫北君了,溫北君順勢握住了她的手,想起了剛剛接到溫鳶的那年,像小乞兒一般的小姑娘像只受傷的小貓,蜷縮在屋內一角,他也沒有照顧人的經驗,手足無措的時候是碧水接了過去。
“算了算了,難得來一次大梁,還是好生逛逛再說吧。”溫北君自然的牽著碧水的手向前走,林庸很識相,已經不見蹤影,只有二人穿梭在市井之中。人頭攢動,熙來攘往、摩肩接踵,溫北君耳畔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聲音。吆喝聲,討價還價,還有街頭藝人的表演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讓他頭有些暈。
“將軍,你沒事吧。”碧水輕輕搖了搖他,“最近老是失神,要不我們找個郎中瞧瞧吧。”
溫北君微微一笑,握著碧水的手握的更緊了些,“沒關係,那邊的表演我還想去看看,陪我去趟吧。”
“大人,有位客人想見您一見。”
這小廝的樣貌好生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一般。溫北君搖搖頭,可能是自己最近有些疑神疑鬼了,雖然這只是自己第三次來大梁,但是一直在這家驛站落腳,小廝眼熟些自然合情合理。
是個中年人,傀俄若玉山之將崩。一身粗布麻衣,卻難以掩蓋男人的氣質,有一種上位者的氣息,手舉一杯黃酒,向著溫北君點了點頭。
“臣溫北君,參見大王!”
魏王元孝文。
溫北君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魏王了,上一次看見這個男人時,他給了自己在西境至高無上的權力,給了自己二品雄獅官服,而這次,他將授予自己魏使的名號,代表著大魏的臉面。
十多年前這個男人更多的是活躍在族兄的嘴中。族兄有些大不敬的評價,他說這個男人是世間最大的野心家之一,踩著自己嫡兄的屍體登上了王位。後來就是自己兩次入大梁受封,第一次是自己砍下了一萬個回紇蠻子的頭,第二次是砍下了東回紇可汗的頭。這是第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