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被丟進了一片汪洋大海,時而浮在水面,被海水拖拽,拉扯,落不到實處的噁心感充斥著我的胸腔,口鼻和大腦;時而沉於海底,整個人被海水擠壓到快要炸掉,喘息都被死死的壓制著,就連掙扎都是徒勞;時而冷,冷到好像血液裡都是冰;時而熱,熱到好似被大火烤乾了身體裡的最後一滴水。
我好像看到了自己許久都沒有看到的孩子,我的小魚兒,我的天佑,我的天賜,他們為什麼離我越來越遠,為什麼都在朝我揮手告別,我拼命的扭曲著,掙扎著,想要離我的孩子近一些,卻依然只是徒勞。
我拼命大喊,大叫,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命也可以不要,把孩子還給我,還給我……
“茴兒,茴兒,我的孩子啊,你睜開眼睛,你快睜開眼睛啊,小魚兒在這裡,還有天佑和天賜,你睜開眼就能看到了……”
聲音越來越近,我竟然真的聽到了小魚兒的哭泣,她在喊我娘,還有天佑,天賜……
我猛的睜開眼睛,屋內明亮的光線刺的我條件反射又迅速閉上了眼睛,淚水瘋狂的從眼角冒出來。
“茴兒,茴兒,你終於醒了,陳大夫,陳大夫,你快過來給茴兒看看。我看到茴兒剛剛睜開眼睛了。”
外祖母急切又激動的幾乎尖叫出聲,我的心一下子就踏實了,我還活著,我活過來了……
我再次睜開眼睛,這一次我模糊的看到了陳元初焦急而又歡喜的臉。
“呃,陳元初,你好憔悴啊。”啊,我的嗓子變馬蜂窩了嗎?跟個破風箱似的。
還火辣辣的疼,王思源這個女人可真變態啊,那會兒不僅要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竟然還要弄殘我的四肢和喉嚨,毀了我的容貌,她的原話就是,命一定要留著,要讓蕭凌淵一開始愧疚,後來慢慢的一點點的到厭惡,到噁心,直至恨不得我去死,到那時她再一點點的折磨死我,她真是歹毒到令人髮指。
我再怎麼有所準備,也不可能想到她竟然是個變態,還好蕭凌淵和肖鈺在最後一刻趕了回來,否則,我現在就真的死透了。
我側過臉看到圍在床邊哭泣的一張張關心又憔悴的臉,給了他們一個安撫的笑,喉嚨不爭氣,開口太痛苦了,就伸出手摸了摸幾個小傢伙,再握住了外祖母的手,心裡無比慶幸,我的手還好好的。
肖鈺喚來幾個婢女將幾個孩子都帶了出去,陳元初將我的手從外祖母手中拿了出來,放在脈診上,細細的為我診脈,外祖父和肖鈺一左一右扶著已經哭到快要暈厥的外祖母。站到了一邊。
這時候突然有一雙手輕輕的托起了我的頭,讓我靠在了他的肩上,我這才看到了趴跪在床頭的蕭凌淵,他滿臉胡茬,眼眸充血,比在場的所有人看著都要憔悴許多。
我定定的望著他,我想看出他眼中對我的關切不是假的,那我這一次的犧牲就一定可以換來我想要的結果,可是我內心又覺得他只不過是在演戲,若沒有外祖父和肖鈺,我就算死透了,也可能是枉然。
他也在定定的望著我,我看到他喉結艱難的滾動了一下,然後他的眼睛溼潤了,那雙紅的快要滴血的眼睛裡,真的滾出了淚水,一顆,兩顆……砸在了我的臉上,他緊張的抬手拭去,迅速的別開了臉。
陳元初終於收回了手,蕭凌淵急切的開口“怎麼樣,可還有危險?”
陳元初朝著蕭凌淵行禮,被蕭凌淵揮手打斷,“莫要再行這些虛禮,先說茴兒怎麼樣了?”
陳元初怔了一下,“回殿下,娘娘暫時脫離了危險,只是……只是身體太虛弱了,怕是一兩年內都臥床細心照料……”
蕭凌淵再也顧不得其他,將我抱進他的懷裡,聽著他鼓譟的心跳,還有微微顫抖的身體,我有些不真實的感覺,這是能演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