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李俊和鎮北營又高看了一眼。
遙輦鳳珍走到書桌前,提筆在紙上寫下了王桀《七哀詩》全篇:
西京亂無象,
豺虎方遘患。
復棄中國去,
委身適荊蠻。
親戚對我悲,
朋友相追攀。
出門無所見,
白骨蔽平原。
路有飢婦人,
抱子棄草間。
顧聞號泣聲,
揮涕獨不還。
未知身死處,
何能兩相完?
驅馬棄之去,
不忍聽此言。
南登霸陵岸,
回首望長安,
悟彼下泉人,
喟然傷心肝。
李俊這三天一直覺得,那契丹木板上的字跡清秀工整。如今這遙輦姑娘把筆跡落在了紙面上,任誰再不懂書法,也要讚一聲漂亮不可。
待全詩寫完,遙輦姑娘把毛筆重新置於筆架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邀李俊上前共賞。
李俊此時還是有些心虛,仍不敢盯著遙輦姑娘的眼睛看,只是移步到了書桌近前,嘴裡嘖嘖讚歎:“真是寫得一手好字啊!”
聽李俊這麼說,遙輦姑娘抬手捂嘴輕笑。李懷秀不露聲色,遙輦楷落倒是顯出一臉鄙夷的模樣,心說:就憑你李俊這個土豹子,這輩子還不知道見沒見過,像我阿姐這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美貌女子呢!
李俊問道:“敢問姑娘,這詩中有中國二字何解?”
李俊昨天就覺得很奇怪,這個時代難道已經出現中國這個稱謂了嗎?
遙輦鳳珍看李俊不解,有點遲疑地問道:“將軍難道不知,我等邊地居民,不是一直把中原京師稱作中國嗎?”
李俊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笑,心說:嚇我一跳,從昨天見著這詩開始,還以為自己走錯片場了。看來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自己以前怎麼就沒讀過這詩呢?
李俊轉移話題:“那再請問姑娘,這詩名中所含的七哀,指的又是何意?”
遙輦鳳珍想了一想,答道:“《文選》呂尚有云:七哀,謂痛而哀,義而哀,感而哀,怨而哀,耳目聞見而哀,嘆而哀,鼻酸而哀也。”
李俊歎為觀止,向遙輦鳳珍深施一禮:“姑娘才學,實在是某平生僅見。在下與姑娘相比,實在太過才疏學淺,慚愧,慚愧!”
遙輦鳳珍趕忙側身避開李俊的大禮,也給李俊淺淺回了一禮道:“可小女讀將軍所著之詩,才學必然在小女之上。將軍忙於軍務,難免在詩文上涉獵有所不全,沒有讀過一些詩詞,情有可原。請將軍萬不可妄自菲薄。小女對將軍,也是傾佩得緊呢。”
李俊聽遙輦鳳珍這麼說,老臉一紅,心說:陸游兄,且借你詩一用,在下並非有心抄襲,還請老兄多多海涵,多多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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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俊轉頭正色道:“我讀姑娘這七哀詩,頗有一種國之將亂的哀傷之感。卻不知姑娘出於何意,寫這首詩送給在下?”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又是列隊相迎,又是請客吃飯,後來又開始舞文弄墨,現在終於要切入正題了。
鎮北營幾位小將,精神為之一振。
遙輦鳳珍看了一眼李懷秀,見父親面色鎮定,衝自己微笑點頭,心中已然有數,對李俊反問道:“小女請問將軍,昨日詩中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可是將軍對我們遠道而來的待客之道?”
李俊肯定地點頭道:“姑娘認為,在下今天之宴席,可算誠心待客否?”
遙輦鳳珍未置可否,繼續問道:“那將軍所說的山重水複疑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