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派出所後,蘇更生迎著冷風獨自走在街上。
她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出手幫助黃亦玫,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對蘇塵的姍姍來遲,產生莫名的慍怒。
或許是類似的遭遇,讓她不由自主地做出了這些行為。
捋了捋耳側秀髮,亮晶晶的耳環折射出路燈的昏黃,蘇更生收斂心緒,拐進一條小巷,頎長的身姿隨著光線的黯然逐漸消失在斑駁圍牆上。
來到家門口,蘇更生莫名胸悶,深深吸了幾口氣,才推門進去。
剛進門,就看見繼父張文忠坐在沙發上,光著上半身,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
蘇更生眼神平淡,沒有喊他,也沒有看他,似乎根本就沒當他存在。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去做什麼壞事了?”
張文忠語氣不善地詢問,目光也隨著蘇更生的進門,從電視轉移到了她身上。
客廳的燈光很暗,唯二的光源是窗外慘白的月光跟播放著戲劇的電視機。
廚房裡,不時傳來咚咚咚的切菜聲,似發洩又似警告,詭異又壓抑。
蘇更生心緒開始不寧。
她沒有說話,只是走到茶水桌,倒好一杯熱水,便準備回自己房間。
這時張文忠豁地起身,走到蘇更生背後。
“我跟你說話呢,你啞巴了嗎?”
蘇更生動作停住,潮水般的緊張感迫使她開了口:“下班打掃衛生。”
“打掃衛生?”
張文忠語氣微沉,又走近了些,危險又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的香氣。
“一股說謊的味道,我看你是跟小男生出去鬼混了吧?”
“我沒有!”
蘇更生猛地轉過頭來,大聲反駁。
張文忠眯眼笑了笑,手不安分地摸上蘇更生的肩膀,隨後捏住她下巴:“那你這幾天怎麼一分錢都沒給我?你把錢花哪去了?”
蘇更生瞳仁縮了縮,下意識拍開張文忠的手,卻在下一秒被張文忠猛地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響聲迴盪在客廳,廚房的切菜聲仍然沒有停止。
“你踏馬敢動手,找死是吧!”
張文忠臉色平靜,語氣卻冷肅如寒淵,讓人後背發涼。
蘇更生揉了揉發紅發燙的臉,起身揮來一拳砸向張文忠的面門,卻在接觸到張文忠的眼神後,童年時期的陰影瘋狂湧出,使得她這一拳根本沒有殺傷力。
而接下來的五分鐘裡,她遭到了張文忠的暴打。
直到嘴角溢血,呼吸不穩,渾身淤青才結束。
“勞資一天不打死你,是因為你還能賺錢。”
“我勸你把賺來的錢乖乖上交,別想著去學那些歪門邪道,來反抗勞資。”
“不然勞資就打斷你的手腳,賣給衚衕裡的老爺們!”
張文忠冷哼一聲,鬆了鬆筋骨,坐回到沙發上若無其事地看電視。
此時廚房的切菜聲終於停止,緊接著蘇更生的母親周麗英端著一碟菜跟拿著一瓶酒走了出來。
“更生你也是的,怎麼每次一回來就惹你爸生氣啊,你就不能懂事一點嗎?”
她對蘇更生被打視而不見,反倒是好酒好菜招呼上張文忠,又反過來指責蘇更生不夠懂事。
蘇更生聞言沒有說話,艱難爬起來,拿上熱水,獨自回到了房間。
關上房間門的瞬間,她的眼淚便再也抑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但沒有哭出聲音,只是抽泣了幾聲,又收斂住情緒。
她坐到床上,從枕頭底下翻出北大的錄取通知書,以及她在畢業時寫下的未來計劃。
看到那龍飛鳳舞,寄託了無限憧憬跟雄心壯志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