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蘇桂香那話語裡卻透著得意。
王秀蘭坐在一旁,吧嗒著旱菸袋,心裡想著這丫頭就是矯情,鬧幾天也就老實了,根本沒把蘇盼楠的分家話當回事。
蘇耀祖也在一旁哼哼唧唧,覺得蘇盼楠離了家根本沒法活,不過是虛張聲勢。
蘇盼楠看到家裡人這樣的態度,心中像被刀割一般,她狠狠瞪了一眼屋子,轉身就走。
就算沒地方睡,睡沙灘又怎樣,反正是夏天,她就不信離了這個家就活不了。
漁村的夜晚一片漆黑,只有幾戶人家透出微弱的燈光。
蘇健濤從屋裡出來,發現蘇盼楠不見了,急得直跺腳。
漁村的小道坑窪不平,蘇健濤深一腳淺一腳地跑著,路邊的草叢裡不時傳來蟲鳴聲,他逢人就問有沒有看到蘇盼楠。
終於,在海邊看到了蘇盼楠。
海風呼呼地吹著,她孤零零地坐在沙灘上,身體在黑暗中微微瑟縮,臉上滿是淚痕。
蘇健濤心裡一揪,嘆了口氣說:
“盼楠啊,叔想了又想,你一個姑娘家確實不容易。在村東頭那棵老槐樹下,有個以前知青住過的空屋,你先住那兒吧。”
想到蘇盼楠那些家人,他又有些擔心,於心不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蘇盼楠的肩膀冰涼,哪怕是夏天,海邊的夜晚也是寒冷的,海風像是能穿透她瘦弱的身軀。
“盼楠,有啥難處就跟叔說,叔能幫襯就幫襯。”
蘇盼楠抬起頭,看著蘇健濤,眼裡閃著淚花,感激地說:
“村長,謝謝您。我會好好過的,不會給您添麻煩。”
就算這樣,她也不想多麻煩別人。
蘇健濤又從兜裡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票子,塞到蘇盼楠手裡。
這孩子太可憐了,孤苦伶仃的,沒個依靠,這點錢能幫上一點是一點吧。
“盼楠啊,這幾塊錢你先拿著,應應急,買點生活用品啥的。”
蘇盼楠趕忙推辭:
“村長,這可不行,我不能要您的錢。”
蘇健濤把錢硬塞到她手裡,
“讓你拿著就拿著,跟叔別客氣。叔知道你是個要強的孩子,可這剛開始,難著呢。”
蘇盼楠緊緊攥著錢,含著淚,眼睛亮晶晶的點了點頭。
她相信自己一定能過的很好,能賺到很多錢,一定能報答村長。
蘇盼楠起身朝著知青屋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摸索著走去。
腳下不時被石頭絆一下,有幾次差點摔倒。
但她咬著牙,憑藉著記憶和月光灑下的微弱光亮,每一步都走的很穩。
蘇健濤望著她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回家。
蘇盼楠好不容易摸到了知青屋,推開門,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
她藉著月光,看到屋裡簡陋的陳設,一張破舊的木床、一張缺了角的桌子和幾把搖搖晃晃的椅子。
雖然破舊和積滿灰塵,但這將是她以後的家,屬於她自己的家,一想到這,她就幹勁滿滿。
蘇盼楠在屋裡站了一會兒,緩了緩神,便開始動手收拾。
她找來水桶,到村裡的公用井邊打水。
水桶的鐵箍有些鬆動,每提一次水都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水濺到地上,和著灰塵變成了一灘灘泥汙。
來來回回好幾趟,才把屋裡的灰塵擦洗了一些。
儘管累得不行,但看著乾淨整潔點的空屋,蘇盼楠滿心都是對未來的盼頭。
“咳咳咳,咳咳。”陳富海捂著嘴,低聲咳了幾下。
蘇盼楠推開屋門,就瞧見陳富海在自家不遠處的一塊空地上整理著他那堆破舊的漁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