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瞬間都看向門口,院裡也安靜下來,白辛巧喜笑顏開地跑過去。
班曉慶鬆開了秦招娣,讓她摔坐在地上,淚珠順著臉頰滑落,可是在昏暗的院裡,淚珠被掩蓋。
“啊?”
“怎麼是他?”
“是寂昌!?”
秦招娣失神地抬頭,頓時驚住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真是這樣,成了他媳婦,有何麥的關係在,不至於欺負自己吧?
可那個男人在大聲咆哮。
“媽,你們胡鬧什麼啊!”
“什麼大學生,不大學生的,更不應該娶,那不是害了人家!”
“都給我起開!”
裴寂昌用力推搡眼前的後生,班曉慶杵在最前面,被栽了一拳,還被砸了一肘子,後生頓時蹲在地上默默流淚,咋這來大勁,難不成上午那拳,是寂紅栽的?
裴寂昌衝了過去,他迅速脫下衣服,蓋在秦招娣的頭上,轉而繼續高呼:
“我不管你們有沒有看清她的臉,但是以後就算碰見了,都別打招呼,人家沒過門,還是大姑娘,都記住了,要不然別怪我翻臉!”
秦招娣一顫,沒有想到裴寂昌會說這樣的話,而她知道,寂昌沒有看到自己,她披頭散髮,拿袖口擋著臉。
“兒啊,你這是要幹啥啊!”
白辛巧急著上前。
“幹啥?我還想問你們幹啥,當然是送人家回去,咋了,一個大學生,留在咱這破村子裡?良心能過得去?”
裴寂昌怒目圓瞪。
這一次,他真的動怒了,哪怕是深愛著自己的家人,也必須涇渭分明,務必跟他們講清楚道理,嚴厲杜絕此類的事情!
“送回去可不行啊,咱家花了一百塊錢的聘禮。”白辛巧連忙說,臉上的褶子緊緊皺起成堆,婦人哪能捨得這些錢。
“那就花一百塊買一個教訓!都往心裡記!”
裴寂昌脖子處的青筋暴起,一字一頓地高吼,“人我肯定要送回去,以後你們別張羅這些事,否則我永遠不回這個家!”
桌子上放著一盞馬燈,上面擺著大盆,裡面是剛剛盛放的燴菜,就等裴寂昌回來起菜。
“咚”的一聲,裴寂昌用力將飯桌踹翻倒,燴菜全部扣翻在地上,人群頓時往後散去。
“多可惜啊......”白辛巧心疼得直拍大腿。
老裴緊鎖著眉頭,蹲在一角不吭氣了,他還沒見過寂昌如此動怒,有些心慫了。
“都散了,回吧,我要讓人家回去。”
裴寂昌拉著女人的胳膊,讓她站起,而後大步往外頭走去。既然人家上大學,那就先到城裡的招待所住一晚,反正小山他們也要回去,然後明一早離開縣裡。
去她該去的地方,最好永遠都不回來。
當然了,裴寂昌有錢,也打算為這可憐的女人承擔這些支出。
“滋啦......哐當......”
兩道身影,跨過高高的門檻,離開了破舊的院子。
在這一刻,秦招娣的心口處無比柔軟,這種感覺她從未有過,吹來的風也不涼了,反而清爽,哪怕天在黑,也很安全。
是不是因為胳膊處,被男人緊緊抓著?
如果讓一個大學生嫁給一個農民,哪怕是在貧瘠的村裡,如果那個人是表哥,是裴寂昌的話,此時此刻,秦招娣是願意的。
或許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