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所裡出來後,姜光照擔心幾個娃餓肚子,便招呼著去他兒家裡。
班曉慶呲著牙傻樂,用力地點頭,生怕落下他,這會都不覺得腿疼了。
“俺和寂紅就不去了,得先把玉米送到糧食局,要不然這麼多糧食放著,有些不放心。”
裴寂昌重重道。
“也對,先把正事辦了。”
姜光照點了點頭。
“這會糧食局的人也回家吃飯了,把三輪放到院門口,沒人來偷的。”
姜婷婷連忙說。
“還是早點去,先佔個好位置,要不然又像昨天一樣,得耽誤時間。沒事,俺和寂紅清早在家裡吃過了,不咋餓。”
裴寂昌搖了搖頭,依舊拒絕。
“可是......”姜婷婷欲言又止,但還是沒再說了,要不然太主動,該遭人笑話。
“哥,你慢點。”
班曉慶衝裴寂昌呼喊,又擠眉弄眼,想要再拿點好處。
裴寂昌輕輕點頭,隨後開著三輪離去。
只不過,爺孫倆人扶著大高個的場景,過於滑稽了。
姜婷婷家在北側的住宅區,住的是平房,他們走幾步也就到了,與造紙廠的筒子樓隔著些距離,裴寂昌不擔心撞見,可以放心跑這一趟。
興平這個縣城,實在過於貧瘠,連個鄉鎮企業都沒有,在年初的時候,才零零散散有了幾家個體戶,也只是搞手藝的,掙些辛苦錢。
上面要求國企改革,可最羸弱的部分在於,廠職工的人數眾多,工人是可以世襲的,兒子接老子的班,如此的風氣下,讓本就競爭不強的企業,等待的只有慢性死亡......
想著這些問題,裴寂昌的速度不由慢了下來,神情漸漸肅穆。
在上一世,他對某位廳級領導說過的話變得清晰,就是在回憶這個年代,那位領導是親身經歷者。
放開市場經濟,首當其衝是解決國企的生存問題,當前的形勢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一統就死、一死就叫、一叫就放、一放就亂、一亂就統。”
如何理解?
講一句俗話,只會仰著頭要奶,沒奶了就胡來,亂了又被收拾,只會要補貼,在如此惡性迴圈中不斷原地踏步。
各個地方都在積極尋求改革,允許國企倒閉的政策呼之欲出。
興平縣的造紙廠被寄予厚望,更承擔著極重的社會責任,可做出整改之後,收效依舊甚微,不過是在做生死掙扎。
但想要進這樣的廠,得一份正式工作,擠破了腦袋。
不知不覺中,裴寂昌到了筒子樓附近,看向寂紅,小妹的鼻頭溢位細汗。
“是不是緊張了?”
裴寂昌柔聲問,拿出手帕,輕輕擦拭寂紅的鼻頭,但小妹先是下意識地閃躲,又很快就乖乖坐在那裡了。
“俺不想去了!”
寂紅斬釘截鐵。
“你這......”
小妹的一句話,把裴寂昌給幹沉默了,想過小妹會示弱、會膽怯,沒成想直接打退堂鼓。
“哥,俺看著三輪,你去。”寂紅又說,直勾勾地瞪著他哥,這姑娘是有些火氣了。
“怎麼還急上了,放鬆放鬆,能用這樣的態度對家人?良心過得去?你這個樣子,搞得好像要栽哥一拳,你也捨得?”
裴寂昌有點心虛,攥住了寂紅的拳頭,長吁一口氣後,開始語重心長起來:
“寂紅,哥看得出來,昨天那位大姐更喜歡你,要不然也不會一直牽著你的手。所以你去,比哥更頂事,不需要說太多,記住哥教給你的核心就成,主打的就是真誠。
哥啊......”
突然,裴寂昌把寂紅拉下了三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