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山家的院子裡,林正花和本村的一些信仰者們正在做禱告,院子裡滿滿的都是人,信仰者們跪在地上,低著頭,閉著眼睛,心裡默默地在祈禱。
宋福站在院子外面,進也不是,走也不是。當他正在猶豫不決時,院子裡響起一片禱告聲。
不大一會兒,儀式結束,信仰者們紛紛站起身來,見宋福進了大院,向他笑了笑,陸續地走出院子。當人們都離開後,林正花在胸前划著十字,閉著眼睛默默地呆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微笑著對宋福說:“宋書記來了,進屋坐吧。”
宋福一臉的嫌棄,看也不看林正花,仰著脖子,想了想說:“嗯。叫我書記,也不是不可以,你以後叫我的名字就行。”說完,顧自朝屋裡走去,林正花隨後也進了屋。
“宋書記,炕上坐。”說著,林正花拿來暖壺、茶壺,放在炕上。從桌子一側拿來一盒茶葉,倒茶,填水,給宋福倒了一杯茶,然後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二話不說。
宋福有點窘迫,不知怎樣切入正題,試探著說:“你,身體還好吧?”
“還好,就是不能幹力氣活兒,整天坐著。唉,地裡的活兒,家裡的活兒一點不能幹,就是苦了俺家張山了。”看得出,她的身體很虛弱,臉上滿是愁容。
“有了病,就該住院,該怎麼治怎麼治,不能全憑信仰支撐著身體,那不是犯傻嗎?”
林正花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堅定地說:“信仰是萬能的,俺十幾年來一直有信仰,遇到頭痛感冒時吃點藥就行了,不也平平安安地過來了?”
“把你的心臟病治好了才是硬道理,說別的都沒用。信仰自由是我國的基本國策,我干涉不了你的自由。但有一條,你不能因為信仰就不參加合作醫療了。再說了,你男人是村裡的赤腳醫生,你應該起個帶頭作用,怎麼能一連四年都不參加農村新型合作醫療呢?”
“信仰是萬能的,信仰能保佑俺平平安安的,參不參合不重要。”
宋福有點生氣了:“你別一口一個信仰了,好像離了信仰你就不能說話了似的。你信什麼我不管,可是你要替村裡考慮,你不參合,其他有信仰的人都跟著不參合,這不亂了套了嗎?”
“他們不參合怎麼會與我有關係呢?他們願意到我家來聚會,我歡迎;他們不來,我也不登門邀請,怎麼能說我不參合他們也跟著不參合呢?”
宋福很生氣,大聲地說:“這不明擺著的道理嗎?村裡誰不知道,你是這幫信仰者的頭兒!”
林正花氣得渾身發抖,強做鎮定地說:“宋書記,你想回村幹書記,其他人也要回村幹書記嗎?信仰是萬能的,信仰無處不在,你不能因為不信就橫加指責,在我家裡,一切都要聽從信仰的安排,誰也不能強求我做什麼,或者不做什麼!”
“你?哼,教訓起我來了。”
“舉頭三尺有神靈,你說話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宋福想發作但發作不出來,指著林正花說:“好,行,我不說行了吧?但我請你記住,村裡的參合率再因為你,提不上去的話,張山就別想幹赤腳醫生了,村裡另請高明!”
林正花氣得說不出話來,喘息聲越來越短,越來越急促,身體搖搖晃晃,顯然坐不穩了。宋福慌了神,趕緊扶她到炕上坐下。林正花勉強上了炕,身體軟綿綿地靠在牆上,眼看就要倒下去了。
宋福萬般無奈,扶林正花躺下,儘量用平穩而和氣的口氣說:“你先躺下,休息一會兒,我這就去叫張山回家。你,你,千萬別往心裡去啊,我剛才就是隨便說說,張山該幹赤腳醫生幹赤腳醫生,我這就去叫他回來啊。”宋福離開時,只見林正花雙目緊閉,臉色發青,呼吸急促,快速地溜出張山家。
宋福剛離開張山的家,於林不知從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