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嫿的唇角莫名漾出一朵花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這一刻,沈嫿的心底也有一朵小小的花在綻放。
如果她和傅澄海之間沒有“恩怨”,沈嫿不介意和傅澄海就此“共度餘生”。
他身邊是那樣穩定又安心。
和他待在一起,沈嫿終於體會到什麼是平安喜樂。
這種踏實安穩的日子,甚至比她和顧朗在拉斯維加斯的時候還要讓人著迷。
和顧朗一起生活,雖然開心快樂,但並不如想象中那樣美妙。
他們會因為錢的事而困擾,會因為租金上漲,他們無力支付而沮喪,同樣也會因為簽證到期,新簽證遲遲辦不下來而焦慮。
總之,雖然他們有彼此,但他們也似乎只有彼此了。
他們像飄在大海里的浮萍,沒有根,能漂到哪裡只能看洋流的心情。
或許一場意外或不經意的狂風驟雨,就能把他們苦心經營的生活打散,而他們只能擁抱著互相安慰,然後打起精神,在虛無縹緲的安慰中面對新的一天。
然而這樣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不確定的。
甚至說,望不到盡頭。
但沈嫿還是一意孤行,她覺得只要努力,只要堅持,她和顧朗就能修成正果。
然而命運之手太無解,人在意外面前太過渺小,太過卑微。
沈嫿不是沒想過,會因為現實的原因,和顧朗堅持不下去,最終分開。
但她從沒想到,他們堅持不下去的原因,竟然是顧朗的離世。
那段時間,他們的關係很不好。
或許因為相戀久了,過了激情期,面對柴米油鹽和生活的重擔,面對掙錢和理想的矛盾,他們的意見分歧很大。
沈嫿想兩人找個穩定能掙錢的工作,努力在國外紮根,但顧朗是個理想主義者,他辭去之前做的不錯的培訓老師的工作,想全心攻讀導演碩士,他說他想在讀研期間蒐集各種人文的影片素材,然後先拍一個自編自導的短紀錄片,最好能參加比賽,如果能獲獎最好。
當時,他們連一週的飯錢都不太夠,沈嫿甚至還蹲點過麵包房,因為有些麵包房會在晚上關門前,把當天沒賣完的麵包分給周圍的乞討者。
在周圍乞討者中,沈嫿是唯一一個女性。
她不染髮,不護膚,穿的衣服也是平布粗衣,看著比周圍流浪漢乾淨一些。
麵包房的店員心善,看她是女生,又不爭不搶,自然想多分一點給她,但卻引起了周圍其他人的不滿。
他們搶了沈嫿的麵包,還打了她。
幸好有路過的人幫忙,朝天開了一槍,打他的那幫人才四散逃竄。
所幸沈嫿只是受了些皮外傷。
顧朗知道她受傷後,非常生氣,他非要第二天蹲點,去會會那幫人。
但沈嫿不可能讓他去。
他們人多勢眾,鬧起來,吃虧的只會是他們這些亞洲外鄉人。
顧朗幫她上了藥,還責備她不應該去麵包店要剩麵包。
沈嫿問他:“那你告訴我,未來幾天,吃飯問題該怎麼解決?”
顧朗捧著她受傷的胳膊,不停地道歉。
他拿出自己的那串紅瑪瑙串珠,說要當掉。
串珠是顧朗出生的時候,他母親給他求的,找了有名的大師開光。
顧朗說,這串珠子很靈驗。
他小時候過馬路,被一輛闖紅燈的車撞了,結果人飛出去好遠,但也只是骨折。
串珠對顧朗來說,意義非凡。
沈嫿當然不捨得他當了。
於是她在休息時間,多打一份工。
她也沒再去蹲點過麵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