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視門鈴被接通,聲音從門鈴裡傳來:“來啦來啦,是小妤嗎,怎麼回來這麼晚……澄、澄海……”門鈴裡女人大概剛開始沒看攝像,這才發現按門鈴的人是傅澄海。
傅澄海對著門鈴說:“張姨,是我,曾妤喝醉了,麻煩出來接一下她。”
“哎,好,我馬上出來。”
隨後,門鈴那邊是一陣見了鬼一樣的慌亂。
顯然,傅澄海就是那個“鬼”。
沈嫿甚至在門鈴那頭聽到名叫張姨的女人在喊“先生,先生……澄海、是澄海……”
手忙腳亂好一陣,門鈴才被結束通話,門才被開啟。
傅澄海聽到門鎖彈開,輕輕推開了門。
他正準備折身去看沈嫿的情況,屋內的人已經出來。
“澄海?真的是你?”
一聲蒼老的男聲響起,傅澄海駐足。
從屋內匆匆出來的白髮蒼蒼的老人緊幾步上前,意外又激動地望著傅澄海。
傅澄海的喉嚨莫名有點堵。
“老師……”他站直身子,微微垂眸,畢恭畢敬給他鞠了躬。
他沒法不給曾德厚深深鞠一躬,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曾德厚,沒有之一。
曾德厚從他分流到神經外科開始,就一直很看重他,對他照顧有加。
前前後後近十年的栽培,他卻將曾德厚的苦心孤詣拋棄了。
三年來,他一直都逃避見曾德厚,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恩師。
他對不起曾德厚的,不僅僅是拋棄了他的女兒,更是辜負了他多年的栽培和期待。
那是一段沒法回去的輝煌歲月,也是他人生之巔,愛情事業雙豐收,成為東江神經外科第一人的關門弟子,迎娶他的女兒,繼承他的衣缽,多麼美妙的人生。
然而老天卻和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讓他鋃鐺入獄。
他再無法拿起手術刀,身上也背了案底,徹底和以前不能再有任何牽連。
那一刻,他被打入地獄。
曾德厚和曾妤,彷彿是他的前世。
以前有他們存在的記憶多美好,現在看到他們的心情就有多痛苦。
那是傅澄海再也回不去的曾經。
曾德厚立即上前,扶起傅澄海,“這麼些年,你都去哪兒?啊?你知道我們一直在等你嗎?尤其是小妤。”
“老師……對不起……”傅澄海聲音有點顫抖,望著曾德厚的眸子,也是濃重的墨色。
“先生,讓他進來說話吧,”曾德厚身後的張姨連忙招呼,聲音也是說不出的激動,“小妤還在你車上吧,我去扶她下來。”
張姨說著往外走,想去車上扶曾妤,剛越過傅澄海出了門,沈嫿架著曾妤從車上下來。
“你是——”張姨看到沈嫿,顯然面色驚訝。
“我妻子,”傅澄海說:“她叫沈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