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兒嚇了一跳,忙走進去,隔著氈簾問:“小姐你沒事吧?”
回應她的是褚若的一聲怒喝:“出去!”
這一聲當真殺氣十足,銀兒的臉色都嚇白了,哪裡還敢往裡走?
慘叫聲還在繼續,很快吸引來了院子裡其他人。
“這是怎麼了?好好的為什麼動起手來?”呂媽媽等人擠到廊簷下,伸長脖子往那邊窗子裡看。
銀兒嘆氣:“小姐要趕拾翠走,拾翠不肯,小姐惱了,這不就動上手了?”
邊上的婆子小聲地說道:“那也不該打這麼狠才是,聽這動靜,不會出人命吧?”
呂媽媽道:“希望拾翠能挺住吧。”
這還能怎麼辦呢?她們也不敢進去攔。
又過了約莫兩盞茶的時間,裡頭的動靜終於漸漸小了。
屋裡傳出褚若的話音:“來人!”
銀兒這才進屋,往裡間走來聽命,“小姐。”
臥房內滿地狼藉,拾翠倒在一堆碎片中,鼻青臉腫,嘴角流血,身上也有多處血跡,正是剛捱過毒打的樣子。
“帶她回去,”褚若用繡帕擦了擦手,端起茶來喝,“告訴呂媽媽,明日起打發拾翠去守後廊上的西角門,不用她來跟前伺候了。”
拾翠原本是地位最高的大丫鬟,現在卻淪為守門的,比被趕走還慘,小姐這是有意羞辱她呢?
想到這裡,銀兒不禁後頸發涼,忽而有種物傷其類之感。
毒打了一頓不夠,還要精神羞辱,小姐是真狠啊!
“遵命。”
銀兒出去叫了兩個婆子進來,將拾翠抬走送回了房間。
此事很快傳出覃香苑,鬧得外面不少人也知道了,私下議論。
最先得到訊息的是褚瀾,然後她立刻便去褚歡那裡,說給她聽。
然而褚歡沒有一點興趣,“這也值得當個事兒拿來說?褚若又不是頭一回虐打下人了。”
褚瀾見狀,意興闌珊,心下罵了句“沒腦子的東西”,悻悻地走了。
不過,晚間來到陳氏這裡定省時,褚歡還是就此事告了狀。
陳氏聽罷,胸腹內直冒火:“那丫頭怎麼這麼不知長進?打人就打了,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生怕沒人知道嗎?”
不久,褚若過來時,沉聲訓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咱們府裡不準濫用私刑嗎?你怎麼打起丫鬟來?倘若鬧出人命,如何是好?”
“我這也是跟父親學的呀,”褚若很自然地說道,看著卻是一派天真,“前幾日父親不還打了二哥嗎?他可以打自己的兒子,我自然也可以打我的丫鬟。”
褚歡駁斥道:“你還敢拉父親擋箭?父親打二哥,上的是家法,你虐待丫鬟,那叫私刑,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私刑?”
“私刑?”褚若眼裡閃著疑惑,很是真誠得緊,“家法難道不叫私刑?我還以為只有官府的刑罰才叫公刑呢,原來是我理解錯了。”
陳氏氣得腦子裡一脹一脹地疼,她這是造了什麼孽,生出這麼個蠢東西來。
褚歡譏諷道:“那以後可要記住了,別再任性妄為。”
她真想不明白,就褚若這個蠢樣,是如何把褚越給算計了的?
“姐姐訓的話,妹妹記住就是了。”褚若乖巧地答了一聲,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