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吳浩傳與劉玉娥一家人,還沉浸在昨夜那場不堪的打鬧餘波之中。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他們,只覺顏面掃地,自是再沒臉去王奶奶家吃那掃堂席了。一家三口悶坐在昏暗侷促的屋裡,氣氛沉悶得仿若能擰出水來,你瞧我、我看你,像鱉瞅蛋一樣小眼瞪大蛋,各自心懷憤懣與憋屈,卻又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劉玉娥滿臉恨意,那神情好似要吃人一般,咬牙切齒地嚷嚷道:“浩傳!你可給我聽好了,等小虎上部隊走了,你必須得幫著我,把武勁榮那個臭婆娘狠狠教訓一頓。你瞧瞧,她下手多狠吶,生生把我的兩顆門牙都給打掉了,如今我說話都漏風,一照鏡子看到這副狼狽樣,心裡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啊。我非得把她那滿嘴牙都給敲掉,方能解我心頭之恨!哼,你瞅瞅她那模樣,五大三粗的,身板壯得跟門扇似的,哪有半分女人該有的溫婉嬌柔,哪像個新娘子呀!一點體面都不顧及,當著眾人的面就敢大打出手,簡直就是個母夜叉、惡煞星!”
吳浩傳聽了,面露難色,身子微微往後縮了縮,帶著幾分怯意囁嚅道:“玉娥!你先消消氣,那個武勁榮,我冷眼瞧著可真不簡單吶,渾身透著一股厲害勁兒,我總覺著咱招惹不起,還是別去惹她的好。再說了,雖說咱昨夜捱了打,可細究起來,也不算吃虧呀。咱兒子不還從他們家裡順了五十塊錢出來嘛,就權當是給咱們的補償了,咱大人有大量,這事要不就這麼算了吧。”
劉玉娥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眼睛瞪得溜圓,像是要噴出火來,“騰”地一下從凳子上站起身,手指戳著吳浩傳的腦門數落起來:“你瞧瞧你那沒出息的慫樣!是不是被小虎那一頓拳腳給嚇破膽了?瞧你這點骨氣,還配做個男人嘛!等小虎去了部隊,山高路遠的,一時半會兒哪能回得來,這不正是咱們報仇雪恥的絕佳時機嘛。我就不信了,咱們倆聯手,還鬥不過她一個年輕女子。老孃在這村子裡混了這麼多年,向來只有我欺負別人的份,啥時候吃過這般窩囊虧,竟然被一個剛過門的新媳婦給拿捏得死死的,要是不把她打得服服帖帖,往後咱們在村裡還咋抬得起頭,不得被人戳脊梁骨笑話死!”
“對!實在不行我也上,我去拽她的頭髮,我們一家三口打不死她!”站在一旁的吳慶有滿臉漲紅,脖子上青筋暴起,一邊揮舞著手臂,一邊扯著嗓子高聲附和,那模樣彷彿已經置身於“戰場”,要與對方拼個你死我活。
聽到兒子這咋咋呼呼的聲音,劉玉娥本就未消的火氣瞬間如同被澆了油一般,“騰”地一下躥得更高,她猛地轉過頭,兩道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吳慶有,嘴裡的斥責像連珠炮般轟出:“你說你這個死孩子!昨天晚上你老孃我被打的時候!你怎麼不去拽她的頭髮?那會兒我被踩在地上,周圍圍滿了鄰居,一個個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我在大家夥兒面前出盡了洋相,臉都丟到姥姥家去了,你倒好,跟個縮頭烏龜似的,躲在屋裡不敢出來!”
被劉玉娥這麼一頓臭罵,吳慶有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腦袋耷拉著,雙手不安地搓著衣角,眼眶泛紅,委屈巴巴地嘟囔道:“娘!昨天我偷了錢,本就心虛得厲害,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結果門口一下子來了那麼多人,我把堂屋門關著,扒著門縫瞧,那陣仗可把我嚇壞了,更要命的是大虎還扯著嗓子喊要把我抓到派出所去,我腿肚子都直打顫,哪還敢出去呀。”
吳浩傳見這母子倆一個怒火中燒,一個委屈萬分,趕忙上前打圓場,他輕輕拍了拍劉玉娥的肩膀,語氣溫和地勸道:“好了,玉娥!別再責怪孩子了,他才多大點小孩呀,身板還沒長硬朗,能幫上你什麼忙?出去了,還不夠人家一腳踹的。咱先消消氣,等小虎去部隊了,我幫著你一起對付武勁榮,總歸不會讓你再受委屈了,行吧!”
王奶奶家今天依舊是熱鬧非凡,張鳳珍也在那兒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