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欣怡的離去,浩宇只覺心裡像被掏空了一塊,空落落的,整個人仿若置身於一片荒蕪之地,剛剛的溫馨與生機被一併抽離,徒留滿心悵惘。在他的腦海中,欣怡的模樣不由自主地反覆閃現,宛如一部放映不停的老電影。
彼時的她,小臉雖說髒兮兮的,佈滿了奔波的疲憊痕跡,還沾染著泥土的汙漬,可那精緻的五官卻似蒙塵的美玉,依舊掩不住天生的秀麗。尤其是那雙眼睛,仿若春日靜謐山林間藏著的一汪清泉,澄澈、水潤得能映出世間永珍,顧盼間仿若藏著無盡故事,恰似在輕聲訴說千言萬語,每一道眸光流轉,都似有絲絲縷縷的情愫飄出,悄然纏上浩宇的心。頭頂那兩隻俏皮可愛的羊角辮,像是有自己的生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晃來晃去,恰似靈動的小精靈在歡快舞蹈,滿是童真與朝氣。每一處細微之處,都仿若一道道溫暖的光,直直照進浩宇心底最柔軟的角落,讓他心底滋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那是滿心的歡喜,像春日暖陽下初綻的繁花,是抑制不住的喜愛,仿若只要一想到她,周身的疲憊與傷痛便能如薄霧遇暖陽,悄然消減幾分。
欣怡那瘦小的身影,在蜿蜒的鄉間小道上匆匆掠過,挎著的小菜籃子隨著步伐微微晃盪,似在奏響一支獨特的“勞作樂章”。一路急急忙忙回到家中那略顯破舊的小院,徑直步入廚房。廚房裡光線昏暗,瀰漫著煙火的陳舊氣息,她輕車熟路地搬過一個腐朽的半截樹根,那樹根表皮乾裂,滿是歲月侵蝕的斑駁痕跡,被她穩穩放在鍋臺前面。只見她手腳麻利,小小的腳丫踩在樹根上,踮起腳尖掀起鍋蓋,“哐當”一聲,鍋蓋與鍋沿碰撞,打破屋內寂靜。隨後,她從旁邊的水缸裡舀了一瓢水,那水在瓢中晃晃悠悠,似一面靈動的鏡子,映照著她專注的神情。緊接著,她拿起絲瓜絡,熟練地在鍋裡擦拭起來,動作嫻熟流暢,鍋具在她手下漸漸褪去油汙,恢復原本的模樣。清洗完畢,她又添上大半鍋水,轉身走向米缸,米缸邊緣磨損嚴重,卻被擦拭得乾乾淨淨。她從裡面舀了一點米,雙手捧著在水裡仔細搓洗,米粒在水中翻滾,直至水色變得澄澈,才將洗淨的米放入鍋中。
處理好米,她又挎著野菜籃子,腳步匆匆來到屋外的圩溝旁。圩溝邊綠草如茵,野草肆意生長,她蹲下身把野菜浸在水裡,纖細的手指撥弄著菜葉,仔細的摘好清洗,洗好後用力甩了甩水,水珠飛濺,宛如晶瑩珍珠散落四周。緊接著,她又快步回到廚房,把野菜一股腦倒入鍋中,還不忘放了一點鹼,隨後蓋上鍋蓋,轉身走向鍋洞。鍋洞黑漆漆的,滿是往日煙熏火燎的印記,她抓過一把乾燥的稻草,用火柴“嚓”地一聲點燃,橘紅色的火苗瞬間躥起,她迅速將其塞進鍋洞,又拿起幾塊曬乾的牛屎塊,穩穩塞進鍋洞,還在裡頭巧妙地支撐好,再慢慢加入稻草,直至牛屎塊被徹底點燃,火勢熊熊,映紅了她滿是汗珠卻堅毅的小臉。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絲毫不見拖沓,看得出她已不知做過多少回這般活計,十分熟練。難以想象,她還只是一個八歲的小女孩,稚嫩雙肩卻已扛起生活瑣碎,早早學會生火做飯。
待做完這些,她在圩溝洗了洗手,抬眸望向天邊,見太陽還未完全落山,餘暉灑在大地上,勾勒出萬物長長的影子。她不敢停歇,趕緊跑進屋內。屋內昏暗雜亂,雜物隨意堆放,他在泥巴供桌上,找到父親和大哥喝剩的那半瓶白酒,又翻找出一個空的小玻璃藥瓶子,小心翼翼地將白酒倒進小瓶子裡,動作輕緩,生怕灑出半滴,倒好後,蓋好蓋子,又把白酒放回原處,擺放得整整齊齊。隨後,她緊緊攥著裝有白酒的小瓶子,像握著珍貴的寶貝,身影快速穿梭,向著稻場奔去,神色間滿是焦急,她深知必須趕在大哥他們收工前返回家中,否則,大哥那如雷的責罵定會如暴風雨般落下。
來到稻場的草垛旁,欣怡機警地環顧一圈,目之所及,只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