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葛椿躺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嫻熟地蜷縮起身體。
只有金屬的冰冷才能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自己沒死…在經歷了那麼可怕不正常的實驗後竟然沒死?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沒有死!?
突然,葛椿感覺大腦一陣疼痛,他伸手一摸,摸到了粘稠的液體。
“啊…啊?啊啊!”
葛椿的大喊大叫聲立刻吸引了外面的看守者,他們透過門窗看向葛椿,發現他正死死盯著自己空無一物的雙手,不斷髮出慘叫。
‘殷慕’看著這一切,他能看到兩個視角,一個是葛椿的,一個是旁觀者的。
‘殷慕’看向高窗,在葛椿視角中,那隻烏鴉依舊在發出難聽的嘶叫,而另一個視角中,高窗邊空無一物…
葛椿的臆想,是從那隻自銀輝中閃爍著漆黑光芒的烏鴉,開始的。
記憶中的景象飛快掠過,期間葛椿總是在被卜紅塵等醫生進行一系列‘醫治’後透過強電流消除記憶。
但他們都沒發現,葛椿的記憶已經不會消失了,因為他的臆想在一天天變重,他的大腦開始介於混亂與清晰之間。
那隻高窗邊的烏鴉永不停歇,數年如一日注視著葛椿。
葛椿習慣了烏鴉的存在,甚至會把自己當做那隻烏鴉,在窗外的世界遨遊一番後再次回到這間囚籠。
他漸漸明白,什麼精神病院,全是假的,這就是一間實驗室。
對人進行非法研究實驗的監獄!
但他沒有辦法,他出不去。
葛椿現在的唯一樂趣,唯一支援他活下的動力,就只有那隻烏鴉,那隻代表著【臆想】的烏鴉。
“喂小烏鴉,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你在等著我死對嗎?你在等著吃我的腐肉對嗎?”
“別想了,我才不會死,我會治好病然後出去,過上屬於我的幸福生活,才不會像你一樣,被人嫌棄還吃不飽飯…”
“我才不會,死在這種地方。”
葛椿的眼神無比堅定,這麼長時間,他都竭力在院長等人面前表現出記憶被刪除的模樣。
他每晚都會敲響兩邊的牆壁,或者把耳朵貼在牆壁上仔細聆聽,但周圍的房間裡始終是一片寂靜。
“…啊,挺好的…”
葛椿四仰八叉躺在地面,情緒在瘋狂波動,他希望兩邊的病房裡能有人出現,但也不希望有人出現。
矛盾一旦出現,就會在心裡被無限放大,葛椿本就混亂的大腦開始思考善惡。
這一刻,他的大腦在不知不覺中分出一大一小兩個部分,大的部分是他,小的部分是卜紅塵。
“這個時候,他就在想象自己是‘卜紅塵’了嗎?”
‘殷慕’旁觀著一切,葛椿的變化在他眼中一絲不落,葛椿開始想象自己是卜紅塵,他會做什麼?
他的臉上開始洋溢位病態的笑容,是啊,如果他是卜紅塵,人生是有多麼美滿?
“如果,我能當院長就好了…”
葛椿仰頭看著高窗上的烏鴉,他們的眼眸對視在一起,那隻烏鴉突然穿過鐵網,刺進葛椿的體內,發出一聲嘶啞的啼叫。
咚!
一陣鐘聲響起,所有的場景迅速消退,‘殷慕’站在空曠的金屬地板上,看著眼前大開的鐵門。
身體恢復控制,他已經退出回憶場景了。
‘殷慕’感覺一旁的人有些奇怪,猛地轉身,卻看到了葛椿的笑臉。
他後躍拉開距離,謹慎地看向葛椿。
“如何,我的半程人生,有沒有給你帶來什麼…觸動靈魂的感悟?”
葛椿面帶微笑,微微張開眼簾,他的眼瞳變成了腥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