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甚至還折了骨頭,彎腰賠笑。
他想到好友打趣的形容。
——賤得像條狗。
那邊的指控,仍然喋喋不休,居高臨下。
女人已經不說話了。
可她依然站得鬆弛而筆直。
霍邵澎分明看出一種強撐的優雅。
時間經走而不察,回神時,他有幾分發覺心神與身體的抽離,更意外自己會在這對情侶的爭執上,浪費了一分鐘的時間。
司機不知道boss在想什麼,畢恭畢敬提醒:“霍生,落雨了。”
一看,果然。
燈下雨絲如銀線,交錯穿織,如從天而下罩落的一張網,無人可逃開。
他坐進車內,興致可能遺下幾分,不由自主往窗外眺了眼。
原先爭執那處,已經空無一人。
取而代之的,是女人形單影隻,緩緩走入瑰麗酒店門廳光下的一幕。
好似落雪清晨,手在佈滿冷霧的玻璃窗上擦出一道痕跡,原先模糊的景頓時清晰,映入眸底。
彷彿投進一束雪的清光。
過分明亮,眼微微的刺痛。
司機緩踩油門,車外景象遲慢倒退。
相隔一扇窗,他的目光也從她的正面,移向側顏。
即將擦身而過之時,寬敞的車廂倏然響起一句。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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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寶意覺得倒黴,改天得去大嶼山拜拜神仙,去去晦氣。
早前要哄那個難搞的ga配合拍攝,害得全組加班;下班後,被男友急call,從偏僻的將軍澳繞去北角,再跑尖沙咀,送一件她分明覺得不太緊要的衣服。
來晚了——因為最近那條路出了車禍,警方封鎖,電臺通報時計程車司機已經開到了,被迫繞遠路。
然後和男友吵架,一個人回家,碰到下雨。
剛雨過天窗沒半天的心情,成功被颱風過完境忘了帶走的一場深夜小雨撲滅了。
現在還打不到車。
她走到馬路對面,站在巴士站下躲雨。
街邊飛馳而過的紅色計程車,渾身散發著下班的歡快氣息,她都懶得伸手。
電話召車預約,也遲遲沒答覆。
虞寶意最後臨時下載了一個她沒什麼機會用的hk taxi,更是石沉大海。
她在喊哥哥來接自己,和call遠在英國的閨蜜,讓閨蜜派家裡領了好久空餉的司機來接自己中猶豫不決。
其實她誰都不想叫。
前者要應付哥哥的盤問,一不小心,小報告可能還打到媽咪那兒去。後者更是關心她的感情狀態,不把沈景程和她吵架時每個表情每個語氣講清楚,不會放過她的。
她太累了。
虞寶意閉上眼,讓身體與外界的聯結只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和鼻尖處,來自身後花壇溼潤的草腥氣。
不知過去多久。
前方不到一米遠,突然傳來一道女聲。
“小姐你好,請問你是沈生的女朋友嗎?”
虞寶意身體小小抽動一下,有點被嚇到。
她半睜開眼,一時遲鈍,還沒分清眼前這個坐在黑車裡的女人是好的壞的,就直接應了個對。
女人的微笑透出公事公辦的標準。
“沈生派我來接你回家。”
虞寶意掌根撐著公交椅邊緣,身體微微前傾,“沈景程?請問你是?”
方瑞絲笑道:“我叫florence,是沈生的臨時助理,你可能沒見過我。”
她消化了下這個資訊,也不疑有他,拿包起身上車。
畢竟知道他倆吵架的,只有沈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