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時,我又回到了醫務室。
看著正躺在病床上,雙眼通紅瞪向我的那個人,我便知曉了結果。
賭贏了,又一次。
“習慣就好,”我從兜裡掏出橘子,見她不肯接,便自顧自地剝開塞進自己嘴裡,“她們都習慣了。”
“我算是知道他們為什麼都說你是怪胎。”她的表情一言難盡,“就算在二班,你也絕對是最怪的那個。”
“我也沒那麼優秀。”我矜持道,“但還是謝謝誇獎。”
她臉色更怪了。
似乎不想再看見我,她閉上眼側過頭,左手迅速上揚,我忽然身體一輕,直直往上飄。
脫離的過程很慢,我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只能低下頭津津有味地看後續故事發展。她恢復神智,無數條時間線就此重合,虛假的迴圈被打破,所有亡靈被迫俯首。
還有那扇通往十四中的門,也在我離開之後,牢牢鎖上。
天台徹底封閉了。
但無所謂,我不需要再去。
頗費一番心思完成作文,我抬頭看一眼時間,只剩不到半小時。我連忙提筆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剩下的題目,來不及檢查,交卷的鐘聲已然敲響。
我只好嘆口氣,認命般看老師收走試卷。
所幸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去,有幾道身影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作弊被發現給處理了,還是沒能從作文裡逃出來。
六號和十一號倒是還在,她倆生命力頑強,堪比蟑螂。見我看過去,還能揮手示意,精神狀態十分良好。
我不知道她們經歷的和我一不一樣,也懶得問,收拾完桌子徑直走了出去,跟等在門外的舍友匯合。
見我活著出來,她們狠狠鬆口氣,決口不提考試內容,拉著我就去食堂吃飯。
我也很懂眼色的沒有開口,吃完飯後主動拉她們回教室複習。剛一進門,就看到一群人圍在七號桌前,見我進來,他們不由自主地讓出條路,似乎以為我會過去關心她的情況。
我當然會過去。
還會拉著舍友一起。
七號此時的臉色比剛受傷時的我還差勁,她眼神空洞,呆呆坐在桌前,無論怎麼喊她都沒有反應。直到我出現,她才稍稍動下眼皮。
在眾人視線壓迫下,我試探性地喊了幾聲,她一如既往的呆愣,我終於放下心,面上做出難過的樣子,別過頭後退幾步,讓他們自由發揮。
二十二號警覺地擼起袖子,隨時準備大幹一場。但有意外情況在前,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二十七號摟過我肩膀,把我強行帶離。
“她這個樣子沒法繼續參加考試。”十八號倒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有去醫務室看看嗎,還有通知班主任?”
“我們考完試回來就看見她坐在這裡,一動不動的。想過去醫務室,但她就像被粘在了椅子上,我們根本拉不動。”九號本就滄桑的臉此時更顯蒼老,“十二號和十五號去找班主任了,應該一會兒就到。”
十八號點點頭,很有責任心地說道:“校醫這個時間點應該在醫務室值班,我去找他過來,你們看好她,別讓她亂動傷了自己。”
其他人也只能答應。
六號站在人群后面,眼珠子到處亂轉,看樣子很想跑過來問我事情。但他們之間不知道達成了什麼協定,十一號盯她盯得很緊,絲毫機會都沒留下。
校醫很快過來,簡單的檢查過後,他得出七號可能大腦神經受損的結論。班主任遲一步出現。聞言皺起眉頭,詢問她需不需要辦理休學。
七號本人自然無法回答,她連轉動一下眼球都格外困難。校醫倒是開了口,說醫務室有裝置可以進行治療,但之後的考試肯定會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