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出發生什麼了。
阮鈺的下顎一瞬間收緊,身體也緊繃起來。我連忙走回來,半摟過她擋住視線。
“沒事了。”我低聲安慰,“它們已經不在了,沒人會再傷害你。”
“不,”她止不住顫抖,眉眼間流露出痛苦,“它們不會死的,它們一直都在……”
校醫早就看懂臉色退了出去,還貼心地關上門。小小的檢查室內,只剩下我們兩人。
“它們在哪?”我面色不改,“我去殺了。”
阮鈺身體一震,迷茫地看向我,像是不明白我為什麼這麼說。
“你知道的不是嗎?”我壓低身體,強迫她注視這雙眼睛,“你知道我不是她。
保護也好,自欺欺人也罷。你早就知道真相,卻還壓抑自己,不斷上演這場悲劇。
你究竟在害怕什麼?”
“你不知道的,”她忽然變了神色,眼裡充滿悲傷,“什麼都改變不了,誰也拯救不了,一切都早已註定。”
“‘我’記憶裡的阮鈺不是這種喪氣的人,她只會舉起拳頭把他們暴打一頓。”我眯起眼,仔細打量眼前“人”,“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誰?
還是說你是她的一部分,是那段被割下來的記憶?”
她沉默著,像在預設我的猜測,又像只是單純的什麼都不想說。
“前面發生的都與記憶吻合,但從圖書館起就開始不對。”我歪過頭,假裝看不懂她臉色,自顧自往下推,“太易怒了,荀小姐一句話就讓你生氣,如果是她,根本不會為這種人生氣。”
“你又什麼時候瞭解過我。”她終於恢復平靜,聲音毫無溫度,“你只看見我在笑,看見我能衝到前面保護你,但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會害怕?
每一次,每一次我想向你傾訴,你都不耐煩地打斷我,然後哭訴自己又遭遇了什麼,好羨慕誰誰誰,你有哪怕一次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心臟又傳來刺痛。
四肢逐漸發麻,失去溫度。
我熟視無睹,伸出手強行掰正她的頭。
“你真是這樣想的?”
“當然!我早就……”
“別騙人了。”我垂下眼瞼,“她什麼時候放棄過你。
就連死後,知道你早就不在了,也還是想保護這具身體,保護不可能回來的你。
她從來都沒怪過你,你又在向誰贖罪?”
試探終於結束,身份已然確定。
她卸下偽裝,露出與二號別無二致的臉,只是年幼許多,臉色也更加蒼白。
我在床邊坐下,歪過頭看她。她不自然地別開眼,一句也不肯解釋。
“我見到的二號,也是成年人的模樣。如果那時候就死了,那副身體又是怎麼回事?”我好奇地問道,“既然你肯暴露,就說明這裡不會被監控,也不會記錄到作文裡,對吧?”
“我沒能殺掉她。”她語氣沉沉,整個人也很沒有精神,“你看過靈魂交換的實驗,就知道兩者最後只能有一個存活。我僥倖沒死,但身體素質比以往更差,搏鬥又消耗了精力,下刀的時候淺了。”
“你把她埋到花壇底下,是想用這種方式讓她向阮鈺贖罪?”我猜測道,“在她死去的位置底下仰望,永遠不見天日。
可惜你沒料到當天的一場大雨,不僅衝開了沒蓋嚴實的花叢,還給了她爬出來的機會。”
我想象了下那個畫面,覺得“二號”實屬毅力驚人。在那種虛弱的狀態下不僅沒被雨水浸溼的泥沙堵住口鼻憋死,還能從溼滑的土坑裡爬出來,不僅偽造好現場,還躲躲藏藏這麼多年沒被發現。
她簡直是個超人。
“有人幫她。”
“也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