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掌櫃早已等在麵館門口,像望夫石一樣盼著歸人。
待甄無趣拿出了六十六文銅板,賠付了牛肉麵、診費、碗,孟掌櫃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搓著手說沒想到這錢還能回來,自己都沒當真的,又講起自己的賣面生涯中多少次被人逃單、多少次被人欠賬不還的悲慘故事,以表示自己也不是一碗麵都搭不起的,實在是遭遇了太多。
展平勉強等他落了話音,趕緊提出自己要出去住了,不再給麵館做義工。
孟掌櫃又蹦起來:“這怎麼成,胖墩兒還沒回來你不能走!這一大攤子活兒我一個人咋料理?”
“老孟,你搞搞清楚,我在你這幹活是頂那吃住的錢,不吃不住了也就沒必要留在這打工,再者,胖墩兒本就不是你的孩子,有可能是跟人家親爹走了,你要麼就去衙門報失,要麼就再買一個更胖的墩兒,攀著我這個外人算怎麼回事?”
孟掌櫃:“你哪裡是尋常外人,你和那人是夥伴,我不找你找誰?還說那個人讓你等在這兒的,是不是騙我?他再尋來找不到你怎麼辦?”
“我不騙你,那人長得豬頭豬腦,和胖墩兒有點相像,你一見到就能認出他,如果他出現了,你就告訴他去街角那個院子找我,然後我讓他給你個交代,因為你直接問他不一定能掰扯清楚。”
孟掌櫃還是不信展平的話,甄無趣作證道:“前面的事甄......無趣不知道,後面的話展兄沒有騙你,街角鮑大人舊宅被甄......無趣租下了,邀請展兄同住,你有事可以去找他!”
一個典當了物件來還幾十文銅板的人,孟掌櫃沒理由不信,而吃清面不捨得加牛肉的人轉眼就租了一座好院子,說明那塊玉不是假的。
“客官,你是我見過的最有誠信的人,我就信你了,再來吃麵我給你加量!不是,那玉真給當啦?當多少銀子啊?”
展平和甄無趣走出好遠,孟掌櫃還在那裡豔羨著:十五兩,嘖嘖,那東西真這麼值錢?
這個故事在牛肉麵館裡很快傳成佳話,成了樊城很多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大家紛傳:有個面都吃不起的窮漢,在孟掌櫃的指點下,從身上隨便掰下一塊拇指蓋大的玉,就去解庫典當了一百五十兩銀子,而且大家都知道解庫壓價厲害,十成給不上一成,那這塊玉怕是要值一千多兩銀子!
又傳兩天後,版本中已經有人主動把銀子換成了黃金,鮑大人舊宅租客,坐擁千兩黃金!
也有人去求證當鋪掌櫃,掌櫃神秘地笑笑,諱莫如深!焉知這事沒有他的推波助瀾,萬一客人到期贖不了當,這塊玉在掌櫃手裡就能賣個好價錢。
“總管,甄某總覺得有人跟著我們,還不少人指指點點,為什麼呢?”
“甄兄天生的魅力,到哪兒都有路人緣!”
相處幾天,甄無趣和展平熟了,也被展平開化的正常了許多,他不再逢人就稱兄,對展平喜歡以“總管”相稱,雖然總管的手下只有桌椅板凳和花花草草。
展平還教他,自稱時不用非帶著自己的全名,尤其是說了姓氏又停頓一下再說名字,讓人覺得怪怪的。甄無趣說,自己以前深居簡出,很少和外面人說話,常常以“甄”自稱,後來在外面行走,這樣說話常常引起些誤會,所以每次說話,道出“甄”後,才想起不要讓人誤解,緊著又說“無趣”。
甄無趣為此也很苦惱:“多年養成的習慣了,總是改不了,無趣啊!”
展平笑道:“不僅無趣,還無畏呢,我知道你說的‘誤會’是什麼,你自己張口就‘甄’,別人聽著還以為是‘朕’,那是皇帝的自稱,可不是要惹麻煩,被官府中人聽了更是不得了,以為你要造反稱帝呢!”
“就是這樣啊,這亂世,人人都想當皇帝,唯獨甄無趣不想,可是又有誰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