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蘇瑤餘光瞥了一眼那扇硃紅木門,似是看見了一個很滑稽的東西:“郭通,鎮上的手藝人,手藝好得不得了,他說,連給別苑做一扇木門這樣的小事,方大公子都要親自來找他。方大公子先後來了三回,仔細繪了圖紙,又叮囑再三,做好的時候喜不自勝,簡直比他家小兒子得了玩具還高興,哈哈哈哈。”掩口笑著,“蠢鈍如你,才會把心裡的念想刻在房門上,餘下之事麼,將這些人事變數的時間、因果串在一起,也能猜個七八分。若要盡得實據確是不易,只是,我也並不需要那些證據,我並不是來揭發方公子的,相反,我是來助你一臂之力。你偷練的噬血大法,以如今的火候,只怕要等到龍寂樾老死入土了才能練成,難道你不著急?”
方沈嶽臉上神情變幻不定,無數情緒輪番上湧,直衝得他站立不穩。自己苦守多年的秘密被眼前這個女人輕易道出,驚愕,恐慌,疑惑,又…很激動,像堵塞很久的湖口決堤千里,那些深藏於心的不甘和寂寞,這一刻終於有人知道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戰慄著的暢快席捲全身,他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捏著姬蘇瑤的手也更緊了。
他想要更暢快。
很久很久沒有女人能讓他有這種慾望了,自卑的忍耐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精力——出人頭地,一定要出人頭地!他總是用鞭子來消滅自己的慾望,直到鞭痕見骨,直到痛昏在地。
因為他討厭自己,討厭自己這樣沒用,他不配享受快樂——任何快樂。
他伸手去勾姬蘇瑤的腰肢,他以為這個美麗的女人一定會花容失色,說不定還會驚叫,那將是多麼令人愉快的聲音!
但他的手指還沒碰到她的身體,她柔若無骨的腰身已經向後彎去,脖子也泥鰍一樣從他的手裡滑了出去,以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脫離了他的控制。
下一刻,她的手臂和雙腿全部捲曲糾纏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姿勢,他飛快地出手去抓,近在咫尺,卻總是抓不住。姬蘇瑤的身體像蛇一樣靈活,只是比蛇更怪異,她的招式絕不是常規的武功招式,彎、伸、扭、推、擠,好像手與腳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一條腿纏繞在另一條腿上,但是偏偏不會絆倒,反而以絕不可能的角度與速度移動著。
驀地,姬蘇瑤袖管中飛出兩道紅綢,與雙臂交相揮舞,彷彿多了兩條手臂,舞結成網,將方沈嶽罩在其中。方沈嶽哂笑一聲,酥臂軟綢,花拳繡腿,當下“刷”地抽出腰間佩劍向近旁紅綢一斬。被斬之處的紅綢就勢下沉寸餘,兩側卻包抄上來將劍身裹住,方沈嶽揮刺數下,竟不能刺破。姬蘇瑤咯咯笑著,牽動紅綢漫天飛舞,四肢彎伸,少頃便有更多紅綢纏上方沈嶽的手腳,方沈嶽大叫一聲,困獸之掙,左突右破竟分毫進展也無,紅綢隨擊而彎、絕不爭力,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萬鈞之力泥牛入海。
又過得一陣,方沈嶽已被紅綢纏得寸步難行,不由得目眥盡裂,大吼著奮力掙扎。便在此刻,一股極純陽的內力沿紅綢侵入方沈嶽體內,翻江倒海的灼熱瞬間注滿身體,身子如在沸水中翻煮一般劇痛難當。
但就在這無窮無盡的煎熬之中,方沈嶽的神志卻似超脫了,他感到一種巨大的悲傷,彷彿不是來自他自己,而是上方這漫天血紅的綢緞,如泣如訴,彷彿飄搖之軀終被紅塵捕獲,而萬丈紅塵,是束縛一切的枷鎖。
悲從中來,慟不自勝。
姬蘇瑤靜靜地停了手,方沈嶽虛脫地跪倒在地,喘息著:“這…這是什麼武功?”
姬蘇瑤的聲音冷冷清清:“巫山雲雨任飄搖,紅塵縛仙空餘恨。神女來去逍遙,卻終化作一塊望夫石,可見紅塵之殤,是連神仙也不能逃脫的。”慢慢收回紅綢,“這便是我所創‘十丈紅塵縛仙索’,糅合傳自天竺《吠陀經》的瑜伽神功和巫山派神女峰的內功心法,紅塵縛仙,以柔克剛——是噬血大法的天煞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