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一怔,頓時想起死在自己手裡的“通河大老艄”馮柏昌,他是漕幫金城分舵舵主,當時在地下城裡,他便說自己是代表總舵主寇宗元而來的。
宋澤沉了沉氣,擺手示意眾人先不要輕舉妄動,自己掀開氈簾走了出去。
迎面站了六七個人,各色打扮,好像不全是漕幫的人。說話之人身形修長,面容清雅,著一身樸素的棉衣,十分客氣地說道:“在下景彧,是漕幫中人,奉敝幫寇總舵主之命,前來邀請宋少俠往前頭白哈巴村一見,總舵主有些肺腑之言想說與宋少俠。”
宋澤道:“我與貴幫總舵主素不相識,不知有何肺腑之言?白哈巴村我就不去了,若是寇總舵主有事情吩咐,請直說無妨。”
景彧向自己身旁站著的幾個人略看了看,又面向宋澤:“宋少俠著急趕路,想必是為了去靈山相救令師。實不相瞞,此次要與宋少俠商議之事,正和令師相關。此刻西海、甘州、朔方和隴西地界的諸門派俱已派員到場,都在白哈巴村恭候宋少俠,一同商議懷珠老人之事。靈山獨踞西陲二十餘載,在江湖上的地位有目共睹,大家都希望此事能有一個圓滿的收場,不至讓異族人佔了咱們的便宜。”
宋澤心頭一凜,他原本擔心漕幫來者不善,恐怕要給馮柏昌報仇,但這番話確實說到了他心坎上。這些江湖幫派再如何覬覦懷珠老人的絕學,說到底都是漢人之間的事,是江湖事,若有回鶻王族的勢力一直牽涉其中,恐怕到頭來大家都是被人當槍使。
江湖事,就得按江湖規矩來。
雖然他眼下還不知道漕幫和這些西域地界的江湖門派要跟自己商量什麼,但事關江懷珠,若能不動武、不見血,大家將事情說清楚,一致對外,便可解了江懷珠和如煙夫人如今的危局。
想到這裡,宋澤點頭同意。竹濤生怕這是場鴻門宴,一力勸阻,景彧笑了笑:“諸位可一同前往,保護宋少俠安全。”葛勒蠻不在乎地“哼”了一聲,眾回鶻勇士皆神情倨傲,絲毫不將這些西域門派放在眼裡。
眾人當下一齊前往白哈巴村,這是通往靈山必經之路上的一個村子,倒也沒有繞路。村子很小,依山而建,原先只是當地富戶遠離高昌的私宅別苑,後來逐漸聚集了一些人,成了一個小村莊。
漕幫不知使了什麼法子,竟將這村子整個徵用了來。宋澤一行人進村之後所見皆是江湖幫派中人,成三聚五散落在村子各處,進出道路上更是站滿了人。
景彧將眾人引至富戶的院落,再次對宋澤客客氣氣地說道:“宋少俠,屋裡坐著的都是西北各大門派掌門或者頭面人物,少俠的這些朋友們還請在院中稍候。漕幫也備下了些酒水,可請諸位朋友先去喝一杯,解解乏。”
宋澤點頭,向竹濤和葛勒簡單交待了幾句,便跟著景彧進了屋。
屋裡陳設擺放並不像漢人那般重視禮儀,是以所有人都圍坐在一起。宋澤打眼一看,共有七位正主,他們身後各站著一兩個親隨。眾人看見宋澤進來,一齊站起身來。
正中一人五十多歲,相貌英偉,景彧快步走到他身側:“宋公子,這位便是——”
那人揮手打斷他,自己說道:“我是寇宗元。”五個字渾厚有力,擲地有聲。說完這五個字,再沒有多餘的話,只因江湖上沒有第二個寇宗元,也就不必再做多餘的介紹。
宋澤點點頭:“寇總舵主好。”
寇宗元略微一怔,這個年輕的江湖晚輩既沒向自己行禮,也沒有一言半語的客套話,甚至連表情都是淡淡的。雖然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傲慢之意,但也絕對沒有恭順。
他自持身份,不便再開口說話,景彧立刻接過話來,繼續向宋澤一一介紹。在場的其餘六人中的三人分別來自西海青唐城、甘州凌刀門和朔方霹靂堂,正是自司徒荀、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