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號教學樓。
第七層。
校長室內。
此時還是中午,厚重的窗簾卻被嚴絲合縫地拉起來,不讓一絲陽光穿透進來。
屋內沒開燈,一片昏暗。
季月坐在校長的座椅上,坐姿慵懶,背部舒適地倚靠著椅背,雙腿抬起,交疊著落在辦公桌上。
一副這間屋子的主人架勢。
對面,五十多歲快要退休的校長彎著腰恭敬地站著,額頭上因為緊張生出了一滴滴汗水。
“啊——”季月發出一聲喟嘆。
校長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季月的手指輕點著桌上的一份學生檔案,漆黑的房間內他的瞳孔閃著幽綠色光芒。
“他真漂亮,你覺得呢?”
說話間季月的指尖慢慢摩挲著檔案上一寸照片的邊緣。
屋裡幾乎沒有光線存在,校長再怎麼努力睜大眼睛也看不清季月說的是誰。
但也不耽誤他附和著說確實好看,不愧是被先生看上的人。
“今天上午,我在學校裡發現了幾隻不老實的小老鼠。”季月淡淡地說。
校長想起季月出門一趟回來後身上的血腥氣,呼吸一滯。
“雖然之前生意做遍全國,可玫瑰大學是幾十年前我一手創辦的。”
季月在黑暗裡泛著熒光的眼睛瞥向校長,語氣略重地警告說:“我是看你做了這麼多年的校長沒有出錯,才讓你繼續安穩地待在這個職位上。”
“但也不是非你不可。”
“不要讓我失望。”
季月輕飄飄的話,重重地砸在校長心頭,讓他感覺心臟被一隻大手用力攥緊。
但他不敢反抗,因為他親眼看見過季月是怎麼處理那些搞小動作的人。
那也是他午夜夢迴之時,被驚醒的源頭,是他一輩子忘不了的噩夢。
——那開在血肉之上的,肆意生長的,巨大的神秘之花。
*
黎濤死死地盯著筆記本上未乾的墨跡。
【裴乾去死!】
在他寫下詛咒之後,這個筆記本就開始劇烈地抖動。
黎濤還覺得這是放大招之前的前搖,畢竟是實現願望的道具,怎麼也要在發動之前搞點特效是吧?!
這四個字在他的注視下扭曲著,像是被一股力量扭成一條,緊接著又像是被看不見的水滴浸染擴散。
最後黎濤目瞪口呆地看著筆記本裂開了。
字面意義上,真·裂開。
從脊部分成兩半。
書頁失去了束縛,紛紛揚揚落了一地。
黎濤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絕對不是道具發動的正常現象——誰家道具使用後會自毀啊?!
他愣愣地退後幾步,猶豫了不到三秒,轉身就跑。
在他身後的地面上,雜亂無章的書頁之中,有一頁的字跡緩緩變化。
墨滴艱難地移動,每動一分,紙張都要顫動一下。
好像被什麼恐怖的存在威脅,又好似是垂危之際不甘的掙扎。
半響,裴乾二字終於轉為了另外兩個字,黎濤。
筆記本也脫離了消散的危機,抖動著身體,吸回了所有零落在地的紙頁。
雖然書脊處還是存在著無法癒合的裂縫,但它自我安慰地覺得已經不錯了。
活著就很不容易了,還要啥腳踏車!
*
林獻走出三號教學樓不遠,就看到了等在玻璃花房外的裴乾。
裴乾正站在玻璃外面望著花房裡的玫瑰出神。
然而,林獻剛一靠近,他就發現了,轉過身來自然地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