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桃聞言側目朝那輛邁巴赫看去,車窗盡數落下,那張五官立體的臉也慢慢顯現在了她的面前。
他狹長鳳眸微含冷意,穿著一襲乾淨的白襯衫,身影卻藏匿於昏暗裡,周身矜貴到有種不染塵埃的清冷感。
雙腿交疊,修長手指支著下頜,微垂著眼皮,望著她。
他的眼眸過於深邃,這樣靜靜凝視著她總給人深情凝望的錯覺。
肆無忌憚又不加掩飾的強勢。
“真是不巧了,我每次很倒黴的時候好像都能遇見裴先生。”宋桃訕訕笑著。
“不巧,我在等你。”裴頌禮斟酌了下說,“今天晚上是那個女人的生日,他會拋下你這是意料之中的,你還要為他哭嗎?”
他的聲調如之前一樣平緩低沉,只是語氣聽著比之前要多了幾分無奈,像是一位觀眾在看某場滑稽的戲似的。
而她,則是置身戲裡的角。
他過於謙遜溫柔了,換做平常的小姑娘早就沉淪了。
可宋桃下意識覺得這是裴頌禮要把她當成工具給沈肆綠帽而已,她從小就生長在父親出軌酗酒的晦暗世界裡,如同青苔在角落瘋狂蔓延,只要避開光沾了水她就能活下去。
在她所經歷的所有事件裡,得出一個真理,那就是錢比男人的愛要可靠的多。
她並不覺得這是裴頌禮的喜歡,反倒覺得這是裴頌禮對於她這個工具人的憐憫罷了。
“我為不為他哭都是我自己的事。”宋桃平靜地闡述著。
春末涼風掠過她的大衣衣襬,她因為發著燒被這樣的風吹得反而有些舒服,只是肩膀輕輕瑟縮了下。
她說完這話並不敢直接看他,可她卻能感知到他拿到極具有侵略性的視線緊緊停留在她的身上,像是冬日緊追不放的寒風直追著她的行蹤,令人有些窒息。
“我送你回去。”裴頌禮先一步岔開了話題。
宋桃不想在自己意識有些不清醒的時候和這麼一個比她強大的對手對話,她怕自己露出破綻被人看到自己的真實意圖,後退了幾步,才開口:“不用了,網約車馬上就到了,不用多久。”
“上車。”他重複了一句話,語氣裡帶著不容置喙。
“我說我不用……”
“沈太太,古畫的事情以及這次你弄砸了沈肆合作的事我都可以幫你掩蓋,你不必有後顧之憂,我裴某言出必行。”裴頌禮輕輕敲擊著百達翡麗錶盤,說話慢條斯理的。
她不是傻子,聽不出這話裡的弦外之音,這是又開始用這些來威脅她了。
她有些惱怒地皺著眉,抬頭時卻看到他依舊沉靜專注地盯著她。
人們常說一個人長得好不好看,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一個人的眼睛。
裴頌禮的眼睛就十分漂亮,狹長的眼型中間弧度帶著些許溫潤深沉,不能長久地注視著他的眼,會不自覺溺進去。
宋桃心慌了一瞬,兩人僵持不下,良久她才開啟車門走了進來。
裴頌禮淡然笑著,儒雅而紳士,而後又對著坐在前座的陳銘道:“空調溫度調高些,去市中心醫院。”
“不必了!”宋桃趕忙拒絕了他的提議,“我很好……”
裴頌禮好似沒聽到似的,很是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額頭上的溫度,語氣淡然,“嗯,看著還是很燙。”
“我回去有家庭醫生。”宋桃說。
“那看來你所謂的家庭醫生學醫不精,或者說你感冒經過一下午冷風的洗禮又加劇了。”
他從一旁手提袋裡拿出富光玻璃水杯裝著的雪梨湯,神色如常地抓過她的手,將玻璃水杯塞入了她的手裡。
玻璃水杯裡的雪梨湯並不湯手反倒有些溫熱,送入手裡的時候連指尖的涼意都消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