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希匹,這禿驢怎麼敢來咱們北荒?”
古街上,和陳清焰一起當班的費一鶴,指著如苦行僧般穿行在街道上的和尚,口中罵罵咧咧了起來。
陳清焰臉上神色平靜,內心卻暗自思索。
當日在玄天宮丹房中,有人曾說出“北渡”二字,在場之人臉色均不好看,沒想到如今無眼佛子迦樓羅死於秘境,北渡卻似乎沒有因此停止的意思。
現在出現在崇越古街的和尚,或許就是從西荒而來,為西雷音寺北渡做著準備。
或許,已經開始了。
從反應來看,修為在身的人,大多都很排斥這些和尚,但鎮上的普通人,卻並不抗拒,甚至還有些歡喜。
因為這些和尚,每經過一處,便會派發一些念珠、手抄佛經等小物件,以及對著一臉愁苦,面帶悲痛、麻木的人默誦經文,打出佛光,甚至做法般灑點露水,進行開導,讓對方展露笑顏。
這世間之人,始終在苦厄中掙扎求存,日子過的並不安樂。
尤其是古鎮、荒鎮之人,經常遭受妖魔襲擾,有錢的凡人醉生夢死,沒錢的凡人擔驚受怕,朝不保夕,心靈沒個寄託,始終覺得不安穩。
如今有和尚過來,給予他們些許安慰,很容易就獲得了他們的好感。
陳清焰生在居谷城,生活比古鎮的人好很多,有著麟谷這樣一個龐然大物鎮守,城區有修士帶隊晝夜巡視,卻依舊還是會發生妖魔害人的事情,只是頻率少些,危害輕一些。
城裡都如此了,古鎮,尤其是荒鎮生存的人,又該多麼艱難?那不說是活在地獄,也差不了多少了。
從宗門修士處得不到庇護,便跪拜邪祟精怪。
陳清焰更是親眼見證了一個荒鎮,因為人的私慾而毀滅,數千鎮民淪為祭品。
那最終的產物“惡煞”,此刻便在他身上。
他趕來時百惡圖已經橫在鎮子上空,惡煞降臨。
如果這個時候出手,或許依舊能拯救一些鎮民。但他沒有出手制止,甚至此刻,還享受著悲劇孕育出來的果實。
陳清焰不是大善人,不是那種為弱小奮不顧身的偉人,卻也不是冷血無情、喪失人性的怪物。
他可以借罪惡孕育出的事物來強大自身,並且不覺得有任何的愧疚不安,心安理得的擁有一切。
但力所能及之事,也會嘗試做一做。小小的善舉,能夠填補內心的愧疚。可於這種世道而言,並無多大意義。
想要改變這一切,就必須讓自己足夠強大。
強大到,從根源上,開創出一個翻天覆地的人間。
而現在......
現在的他,或許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他,也與芸芸眾生一樣,在苦厄渾濁的人間,艱難求存。
命運,並不鍾愛善人。
......
“我想啊,你看鎮上的修士,駐守的大人,也沒有給個交代,意思就是默許了那些和尚的行為。”
茶樓上,有巡守弟子喝著茶,看著街上好善樂施的和尚,不以為然說道。
“假仁假義。”
費一鶴撇嘴,“禿驢就沒安好心。”
陳清焰沒有參與討論,這種事與他們這些外門弟子有關,但關係不大,因為他們左右不了事情的發展。
天龍八部之一佛子的死,都沒能延緩北渡的推進,那麼已經開始的北渡,就不會以他們的意志而轉移。
且看著,湊個熱鬧,從事件的發展,讀懂與參透深藏在陽光下的黑暗規律,未嘗不是一種收穫。
“王騰,酒再給我一壺。”
費一鶴忽然說道。
“你臉皮怎麼這麼厚?”
陳清焰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