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面容咳了咳,身子搖搖欲墜,大口大口的吐著氣,彎腰扶著馨寧的臂彎,好一會兒才吐出“大膽”二字。
她明白,自己大姐在宮中莫名薨逝,皇上一直不提諡號,父兄被召回永安,小妹被退婚,再加之原本對自己還有幾分情誼的固安郡王和王妃莫名的冷待了自己,便知自己家已經是落難了。
乾涸的眼底擠不出半點淚。
她不顧馨寧的勸阻,強支著身子轉了過去,強打起精神:“雲娘,說到底我如今還是固安郡王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雲娘白了於景一眼,嘴角勾笑,輕輕“哼”了聲後轉身走到了人群中。
於景覺眼前一陣眩暈,握在馨寧臂彎上的手也緊了幾分。
“你們素日聒噪別的就罷了,如今敢在府中置喙朝政之事,還想不想活命!”
幾個姬妾面面相覷,扭著腰肢各自回了屋。
上房中,一陣破敗,毫無生氣,世子只有大婚那一夜匆匆來過。
“怎麼這樣冷?”
馨寧一踏進屋子,便覺得周身寒涼,彎腰拿眼睛一搜,發現屋中已經只有一盆炭火了。
於景兀自沉沉得往矮榻上一靠,挪出一點位置,虛弱道:“你也坐下歇一歇吧。”
馨寧聽罷,知道恐怕又是幾個姬妾生事,轉身就要出去理論,“她們這幾個東西現在也來落井下石了……”
於景攔住了馨寧,慘然一笑,“馨寧,我的陪嫁丫頭就剩下你一個了……我是好不了了……你日子還長……”
自己病了三個多月,一日不如一日,也明白了許多事。
馨寧撲通跪下,嗚嗚咽咽道:“是我沒有護好姑娘……我不走,我不走!”
於景心中酸澀,現在的她早已經一無所有,就連同軀殼也是千瘡百孔。
“子瑩收了馨月、小棠和小甘,我想著你也跟著她去吧。”
馨寧一聽“子瑩”二字,眼中掠過不忿,別過臉去,轉而淚水滾滾落下。
“奴婢不和她走!死也要在姑娘身邊!”
於景用帕子掩住口鼻,重重咳嗽了幾聲。
喉嚨中一陣濃重的腥味襲來,她小心地將帕子捏在自己手中,不讓馨寧看見上面的猩紅。
“你們是我的陪嫁丫頭,我已經嫁入固安郡王府一年多了,上面抄家也不會查抄到你們,你好好跟著子瑩去……”
一席話下來,於景額頭已經佈滿了汗珠。
“我如今的境地,也不是子瑩造成的,不許你背後說她……怨她……”
於景將頭往榻上的小枕一靠,緩緩神,拉住馨寧的手,繼續說道:
“固安郡王和王妃這幾個月都不給我好臉色看,若不是子瑩時常來探望,恐怕……恐怕我早就死了。”
“趙子瑩不過是虛偽扮好人罷了!”馨寧忿忿道。
固安郡王世子宋顯允一直思慕的是吏部左侍郎次女趙子瑩,卻不得不迎娶自己,心中的憤恨一直未歇。
而趙子瑩,卻是自己閨中密友。
嫁入固安郡王府以來,宋顯允一直沒有給過於景好臉色看,更是在大婚五日後便抬了好幾房妾室。
歇了好一會兒,於景喉中的腥味淡了些許,臉色似乎也好了些,“我父親和兄長……”
話未盡,面上湧動潮紅。
馨寧見狀,忙扶著她的身子躺下,壓著嗚咽顫聲道:
“只是被羈押了,大人們會查明白咱們府的冤屈!”
於景輕輕搖搖頭,蒼白的嘴唇動了動,嘔出了血。
“你去將我的騎馬裝和長靴拿來。”
於景強撐開雙眼,指著衣箱一角,“在……在最下面箱子的最底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