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風裹著蕭瑟壓低天上的烏雲。
養在起雲居的這一個月裡,外面的天地輪轉了一番。
秦御醫失足墜馬,趙寂受宋則牽連已被貶為郎中,薛夫人名下財產被收了大半,宋隱免去了樞密院之職,領受懷化大將軍要任即日前往奉峪關。
代安王妃對滑胎的於景冷了臉,捧著太后遺詔入宮呈給靖順帝。
太后遺詔一下,王妃冊寶已被禮部收回,於景孑然一身跪在廣平郡王府的正堂前,恭敬地捧著太后唯一的遺言。
“走吧。即刻就動身。”代安王妃別開臉,不去看眼前人的單薄,“你同隱兒的緣分就只到這裡了,往後的路便自己走吧,你傷我的事我也就不計較了。”
於景紅了眼眶卻不敢抬眸望上一眼,帶著哭腔叩拜道:
“草民叩謝代安王妃大恩!定當永世不忘!”
話裡帶著恨意,抹都抹不去。
害廣平郡王妃滑胎的是何祖芳,授意宮中御醫用藥傷了母體使於景不能再孕的人卻是代安王妃。
這事情是半個月前在太妃宮中鬧起來的,因此還遣散了幾個宮女。
於景恰好逮住了其中一個,才知道了這一樁駭人的隱事。
代安王妃握著林妤的手冷笑道:“老身本來就不喜歡你,要不是隱兒苦苦相逼,豈能容你進門?”
“偏你進門也不安生。”瞧著於景呆愣愣的不答話,她亮出手臂上的傷痕繼續譏諷道:
“你能在隱兒身邊伺候一年多已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如今你竟然對我做出這樣忤逆不孝的事,隱兒也再無別的話可說了。”
得知母體受損真相的廣平郡王妃不顧尊卑孝道手持匕首刺傷了代安王妃的手臂,幸好被趕來的宋隱攔住才不令再次失態。
“所以草民才恭願代安王妃福澤綿長。”
於景兀自直起身子不屑道。
代安王妃冷笑道:“好,那老身就領了你這份情,去宮裡慢慢享用了。”
宋隱啟程之日,代安王妃也要入宮頤養天年。
在旁人聽來這話是廢黜的廣平郡王妃暗中譏諷曾經的婆母一輩子為人棋子。
禮部的人上前向代安王妃道:“太后遺詔是命趙氏出永安。陛下念著趙氏失子悲慟,說放回趙府清修也可。”
這話是私底下說的,就沒有強求的意思。
“老身感念陛下仁厚,既然太后有遺詔,此女又不忠不孝,實在不配陛下饒恕,就按遺詔逐趙氏出永安吧。”
瘦馬踩著北風,馱著小車出南門拐上官道。
扶翠掀著簾子貼在車身上為於景讓出視線。
“姑娘,外邊是王爺。”
於景懶懶地靠在扶翠身上沒有抬眼:“讓他追吧。”
宋隱打馬追了一路,噠噠地馬蹄聲踩硬了於景的心。
“姑娘要不要見一見?”
“不必了。”
於景粗暴地合上了簾子,馬車外卻傳來了宋隱的呼喊。
“姑娘要不還是見一面吧?”車伕薛成勒住韁繩放慢了速度,扭頭勸道,“畢竟夫妻一場,以後恐怕也沒有再見的機會了。”
薛成事薛夫人家的僕人,早年間走南闖北有些能耐,這才命他送了於景出永安。
太后遺詔上寫的明白,廣平郡王妃趙氏言行無狀,德行有虧,悖逆孝道,置喙朝政,廢黜為庶人,逐出盛京永安。
於景和宋隱隔著官道四目相對。
幾輛馬車匆匆駛過,將道上的積雪碾成泥汙,濺在於景素薄的布衣上。
風吹亂了她額前的髮絲,覆在毫無血色的唇上,癢癢地抓撓在心尖。
“你有何話說?”於景冷漠的語調裡已然沒有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