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架勢不俗,於景和喻綰秋下了馬車,恭敬道:
“小女吏部左侍郎趙寂次女,不知尊駕有何吩咐?”
大馬車的簾子動了動,兩個年輕的侍女鑽了出來,下車立定,這才掀了簾子,裡面端坐著一位衣飾華麗的年輕姑娘。
“我們是鎮國公府上的,這是我們四姑娘。”
於景見了馬車,已知是國公府一級的,卻不想是鎮國公府上的。
崔氏一族延續百年,本朝以來一直位列國公,又是世襲罔替的尊榮,是不折不扣的高門貴胄。
可惜後人少被重用,到崔獻容祖父一輩在朝中已漸邊緣了,到她父輩,食俸者更是寥寥無幾,空留了國公府的尊號了。
無論是定國公府上和趙府,都不曾於鎮國公府有過多交集,於景正疑惑來人的用意,還是喻綰秋提醒道:
“聽聞固安郡王府世子將求娶的就是鎮國府上的姑娘,會不會就是這一位……”
還未等於景開口,車裡的裹了一身墨狐秋的崔獻容隱隱約約透出半張臉來,將手爐遞給侍女,輕蔑道:“看來趙姑娘當真是痴心佛法,這樣冷的天還要跑到這荒郊野嶺來。”
崔獻容開口譏諷,於景並聽出來她是痴心要嫁給宋顯允了。
如此諷刺於景,不平的怕是宋顯允在報恩寺為了自己痛斥愛妾。
“痴迷談不上,偶爾來散散心不至於憋悶壞了。聽聞崔四小姐即將大婚,可也是出門散心嗎?”
於景的回答令崔獻容越發得意,她朗笑兩聲,道:“怎麼著?聽聞我要大婚,趙姑娘這就憋悶了?那長此以往,趙姑娘怕是得到隔壁庵子裡落髮為尼了。”
“若是小女落髮為尼能令四小姐和世子爺生生世世白頭偕老,小女願意一試。”
“你……”崔獻容顯然被這話噎住了。
宋顯允荒唐,人盡皆知,崔獻容是個強勢跋扈的,想必是看不上宋顯允為人,無奈固安郡王府顯赫,她不能也不敢挑出於景這話的錯來。
但是崔獻容並不打算吃下這一個啞巴虧:“那我並謝過趙姑娘吉言了!倒不知道今日姑娘前來,又是得罪了哪家的姬妾,會了哪一家的王侯。”
辱人名節,歷來是最奏效的法子,於景一時語塞,卻望見馬車內方才崔獻容又幾分慌亂。
“姑娘,王爺來了。”扶翠輕聲說道。
話音未落,伴隨著輕微的腳步聲,宋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會的是本王。”
崔獻容慌了神,匆忙從車上下來,疾步上前行禮道:“正巧遇見趙姑娘,說上幾句話,不料擾了王爺尊駕,還望王爺恕罪。”
宋隱瞟了一眼崔獻容:“鎮國公府不日將與固安郡王府結為秦晉之好,崔姑娘若是做了世子賢內助,還要多規勸輔助他為好。”
“是。小女牢記王爺教誨。”
許是侵染了風寒的緣故,於景發了三日的燒。薛夫人竟然出了屋,紅著眼睛照顧了兩日。
喻老太太聽見街市的熱鬧,少不得要奚落於景幾句,硬是被薛夫人給抵了回去。
見薛夫人回到從前的慈愛,於景拖著病體起身,試著挑起關於庭桉的話題。
薛夫人將湯藥一擲,神情古怪的端詳了於景許久,突然抽出手來狠狠地甩了於景一個耳光。
“母親……”
“別叫我!”薛夫人咬著牙打斷了於景的話。
這一舉動嚇壞了隨侍的嬤嬤丫頭,想要勸阻又不敢上前。
於景頓時滿眼熱淚,又想起庭桉的死來,喃喃道:“母親恨我也好,可是庭桉……”
“啪”地一聲,又一個耳光落在臉上,於景不再作聲。
薛夫人顫巍巍地閉上眼睛,忍著眸子裡的淚水,是心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