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黃書嵐目光呆滯,護院搓了搓手遲疑道:“夫人你不是和廣平郡王妃關係好嘛,要不去求一求她想想法子?”
黃書嵐無力地跌坐在一片狼藉中,瞪了一眼不遠處的小翠,“那丫頭怎麼還在這裡?”
護院順勢瞟了一眼,似乎心有餘悸,“我恰好帶著她出去了,逃過一劫啊。夫人既是沒被拿住現行,我覺著還是快跑了吧!”
黃書嵐怏怏起身,護院撈起地上的包袱緊跟了幾步去勸說,這時門外卻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呀?”護院揚聲問道。
“廣平郡王妃。”門外的人答。
廊下還能落腳的地方,黃書嵐支起了一張小几,擺上了兩隻茶碗,滿臉的不好意思。
“王妃這突然一來,我也沒有準備,只有這樣不成敬意的東西招待了。”
於景掃了一眼滿屋的狼藉,面有愧色,“書嵐,是我誤會你了,還讓人將你這裡弄成了這個樣子,實在是不該。”
“沒事,”黃書嵐笑中似有酸澀,“我這樣子鬼鬼祟祟的收留這些孩子,別人難免懷疑。再說……再說我又是教坊司出來的,現在到處拋頭露面的,別人誤將我認做事老鴇、人牙子也是難免。”
院內人影竄動,扶翠和雲芳正領著小廝和侍女們收拾著東西。
“官府那一邊我來說,他們不會為難你的。”於景將一張銀票並兩張房契遞到了黃書嵐面前,“這點子心意你務必要收下,就當是我賠罪了。”
黃書嵐抹了把眼淚,忙推辭了,“這些就罷了,要是王妃能照拂著我們,就已經是大恩大德了。”
“這個自然。”
“夫人姐姐不哭,寶兒一定聽話,再也不亂跑了。”一個瞧著年歲不小的姑娘歪著身子跑到黃書嵐身邊,拿著帕子笨拙地在黃書嵐的臉上擦著。
“謝謝寶兒,”黃書嵐滿眼慈愛的望著寶兒,“你去幫妹妹們收拾一下咱們家,我和這位漂亮姐姐說說話。”
寶兒朝著於景咧嘴一笑,又憨笑著跑去了。
黃書嵐鬼鬼祟祟養在宅裡的姑娘一共二十三個,大的已經二十七歲,就是智力有問題的寶兒,小的不過六歲。
“她們或是被家人遺棄的,或是爹孃死了沒有依靠的,都被我領回來了,”黃書嵐拭淚而笑,掃眼瞧了這院子,“那時候我掙的錢不多,一屋子人擠在城裡的小破院裡,站都站不開。”
“書嵐,我這院子不是給你的,”於景拉過黃書嵐的手,將銀票和房契塞到了黃書嵐手中,“是我為她們盡的一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黃書嵐依舊推辭,“這是我自己選的路,王妃實在不必如此。”
“我是進過教坊的人,我不想她們在去走那樣的路,所以才請了師父秘密的來這裡教她們些活下去的生計,想著要是能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到哪裡也就都能活了。”
黃書嵐苦笑道,“所以我素日是嚴厲些的,小翠那丫頭是個鬼機靈,所以才成天想著逃跑,還說要去教坊司穿漂亮衣服,氣得我打了她兩頓,她就記恨上了。”
“十年如一日,書嵐,你實在是辛苦。”於景又重新將銀票塞在黃書嵐手中,“這不該只是你一個人的路,收下吧。”
黃書嵐咬了牙,握住了於景的手,“若是她們能有好結果,一切也就值了。”
黃書嵐又滴下眼淚,訴著滿腹的心酸:
“我這麼鬼鬼祟祟,實在是因為女子艱難些,就說寶兒那丫頭,從前在街上流浪的時候就有了身子,我這才選了僻靜地,就是怕這些姑娘被人販子或者是教坊司的人找了去。”
兩人說了許多,屋子也佈置好了,黃書嵐到底沒有收下於景的銀票和房契,倒是點頭同意讓廣平郡王府的人守護著這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