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邊的林牧起身倒了杯茶遞給了於景。
於景接過茶也不喝,眼神只管望著碗裡發愣。
“林牧,”於景又扒拉了一口飯菜進嘴,鼓鼓囊囊的發出嗚咽,“一定要讓人好好看著宋顯允,不許他死了,其餘手下全部殺了。”
林牧紅著眼睛望著於景,她知道他想問什麼。
於景將嘴裡的飯菜囫圇地吞下肚子,放下了筷子,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眼下我們還不能啟程回永安,宋顯允就是我們的護身符。”
“好!”林牧的腮幫子繃得緊緊,牙齒咯咯作響,“等回到永安再將他凌遲。”
於景抬起手,止住了林牧憤恨的眼,“不。宋顯允的命不該由我們終結。”
“該!”林牧怒吼著指著床上的宋隱,“除了宋則父子誰會將他害成這樣!”
“還有阿本那小子,”林牧嘴角抽搐,“怕是醒來也是個廢人了!”
不必高岑說,林牧也能猜到埋伏在半道上截殺宋隱的就是宋則的手下。
於景伸出手背往嘴上一擦,含淚望著林牧,“你以為我不想他死嗎?”
“我恨不能親手將他碎屍萬段。”於景嘴角抽搐,猙獰成了林牧未曾想象過的模樣,“但是,我要親手將宋顯允送到永安,讓皇位上的人親自裁決。”
“我會告訴靖順帝,是宋顯允……意圖殺害大皇子,是宋顯允將一心忠君的宋隱害成這樣!左右為難的滋味,靖順的也應該親口嘗一嘗。”
這些話用盡了於景全部的力氣,她失神地轉過身子,輕撫著宋隱蒼白的額頭,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
他說他很喜歡自己的名字,這是他父親取的。於是每一次於景都會輕喚這個名字。
“宋隱,你醒醒好不好,”於景俯身將鼻尖輕貼在宋隱額頭上,“你說只要我叫你,你都會答應的。”
林牧別過臉去,身子佝僂了幾分。
“王妃,”林牧頓了頓,“若是王爺醒來問東湖邊的傷亡,你就告訴他來人目標明確,看演出的百姓雖有驚嚇受傷但好在沒有人送命,剩下的事情我會和柳建中去處理。”
扶翠啜泣道:“王爺都這樣了,哪來得及問這些!”
“他一定會問。”林牧留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這是性命相托的默契,林牧知道宋隱的隱忍是為了什麼。
柳建中以刺殺之罪,將萬家兄弟及手下眾人梟首,柳依依一行人早被嚇得魂飛魄散,倉皇離開了蒼州,卻留下一大堆爛攤子。
“你們廣平郡王還真是了不得,太能為陛下分憂了!”王雲盛踱步湊近林牧,“大皇子安然無恙的,作亂的人也被擒住了。”
林牧一笑置之,並不接話。
“哎呦,”王雲盛皺起眉頭,“你們王爺都醒了,你怎麼還是一副死人相。”
……
永安城門口,太子和太子妃攜一眾臣工接迎大皇子宋礽回宮,陣仗極大。
市井雖然有議論,但是架不住靖順帝早已經編好了故事。
靖順帝以大皇子宋礽仁孝,六年前不顧尊貴之軀,秘密出宮前往江南孤山寺為生母溫仁皇后祈福,並造福孤山寺僧眾和泊柳書院學子為由,感念其仁孝順特冊立其為壽王。
朝堂未有多言,若是市井還有議論,靖順帝也不會在意,留得千秋萬代的史書上只會按照他的意思來記。
宴席上,太子似有所思,太子妃依舊殷勤隨和。靖順帝滿心滿眼都是新來的兒子。
“礽兒,你這一路可還平安?”
宋礽滿臉天真,二十六歲的年紀還帶著與朝堂格格不入的率直。
“回父皇,兒子這一路被好多人追殺,險些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