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暉也有?三分醉意,不太明?白,問:“何意?”
李幀抱著酒罈,沉默須臾,惆悵一聲:“我?失憶過幾年。”
他?回憶了一陣,道:“當年我?被人從山林中救起,什麼都不記得,身上也沒有?任何身份憑證。我?不知道自己叫什麼,是?誰,家?在哪兒,還有?何親人。又遇縈州鬧饑荒、瘟疫,我?被迫隨著流民朝南邊來。在臨水縣落腳後,縈州的?災情也過去,我?便?幾次回縈州尋找記憶,想知道自己是?誰。”
“你現在記起來了?”
“後悔記起了。”李幀自嘲笑道,“也許蒼天讓我?失憶便?是?給我?的?恩賜,是?我?辜負了。自己拼了命去一點點尋回的?記憶,卻是?如今想忘卻怎麼也忘不掉的?東西。”不禁又灌了一口。
將心中的?事吐露出來,輕鬆了一些。
高暉心中暗暗嘆了聲,沒朝下問,抱著酒罈與李幀又碰了下,道:“李夫子,我?敬你。”
李幀再?次按住他?的?酒罈,道:“你這年紀,不該飲酒。”
“陪你喝一回,醉了之後全都忘了。明?天醒來,拋卻前塵往事,重新活著。”
遲疑下,又道:“我?也要?重新活著。”
李幀看他?灌了一口酒,像個豪邁的?俠士,調侃問:“你想怎麼重新活著?”
“當然是?……好好經營文韜書肆。”
李幀嗤笑,“你們姐弟四?人,屬你的?野心最大,你何甘困於一個書肆。”
高暉冷呵一聲,“說得你好像很瞭解我?們姐弟似的?。我?大姐和大哥倒罷了,我?三弟有?什麼野心,小孩兒一個,最大的?野心就是?吃遍臨水縣。”
李幀搖頭,道:“他?只是?年紀小,被你兄姐管束,因怕你兄姐擔心,才做個乖孩子。就如你一般。在你兄姐面前,你比他?還聽話懂事吧?一旦離開你兄姐視線,你什麼樣子你自己不清楚?”
“李夫子,我?怎麼聽這話,你好像在罵我?。”
李幀笑著飲了口酒,站起身來腳步略虛浮,他?走到對面望著橋下粼粼波光,長長嘆息一聲。
高暉也起身走過去,朝橋下望了眼,有?點頭暈。李幀拉了他?一把,“以後還是?莫飲酒為?宜。”
高暉也自覺朝後退了兩步,他?可?不想一頭栽下去。此處水淺,下面石頭眾多?,掉下去可?不是?洗個澡,是?要?斷胳膊斷腿。他?也將李幀朝後面拉了兩步。
他?問道:“夫子,你離開書肆要?去哪兒?你上次幫我?,我?還沒謝你。若是?以後無緣相會,我?還是?儘早答謝你。”
李幀想了想,笑道:“暉少爺覺得我?幫的?忙值多?少兩,折成銀子給我?算答謝了。”
高暉蔑他?一眼,“你也是?讀書人,怎麼這麼俗。你若是?要?錢,我?也拿不出多?少。我?所有?身家?就一個文韜書肆,明?兒我?將書肆轉到你名下作為?答謝夠不夠?”
李幀琢磨幾息,玩笑道:“少了點。”
“我?也沒其他?值錢的?,你總不會讓我?賣身以報吧?”
“可?不敢。”說完回身拎起酒罈,“月過中天,該回了。以後少飲酒。”
高暉站在橋上愣了許久,直到人影消失在街道屋舍的?陰影裡。他?抬頭望著圓月。聽到有?腳步聲,側頭望過去,見到從橋洞裡走出一人,走上橋來。
“瘸子?”他?無奈道,“怎麼又是?你?臨水縣的?橋洞你都安家?了是?不是??哪哪都有?你。”
少年回罵:“瘋子!大半夜不回家?睡覺,來這擾我?好夢。”
“我?們說話你聽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