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甬城做什麼?”
“我?不知道,爹在信中?沒有說。”
“你?為何不聽?”
高昀昂首望著高暉哽咽地道:“爹含冤入獄,娘和大哥、小曄、昕兒都在京中?,我?豈能夠自己躲起?來。大哥,弟弟求你?,讓我?見爹一面。”人已經哭得滿面淚水。
高暉看著腳邊少年須臾,想到高明進自來最疼高昀,讓他?最疼寵的兒子看到他?現在狼狽模樣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便讓靖衛將人帶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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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中?,高明進裹著被子盤腿坐在低矮的桌邊,藉著油燈昏暗的光線在寫什麼。牢中?沒有炭盆暖爐,又陰寒透風,墨放久了?硯臺上就會?結一層薄薄的冰。他?每寫一行?字便放下筆呵氣搓一搓手,或在油燈上烤一烤,然後提筆繼續寫。
高暉走到牢門旁,見到高明進正在認真書寫,左手託著右手腕。
“爹!”高昀見到高明進這副模樣心疼地哭喊一聲。
高明進的手抖了?下,在紙上劃了?一筆。抬頭?見到高昀,面上沒有驚訝,而是轉向高暉的眸中?帶著責怪和幾分慍怒。
靖衛剛開啟?牢門,高昀就衝進去撲到高明進的身邊,抓著高明進的雙手,幫高明進暖手。然後還嫌不夠,解開?身上的斗篷裹在高明進的手上,蓋著高明進露在外的雙腳。
“爹,孩兒不孝沒有聽您的話。”高昀淚水漣漣跪在高明進身前。
高明進未有惱怒,無奈地語氣道:“為父知道你?大概是不會?聽的。”
高暉走到旁邊,彎腰從桌上拿起?高明進寫的東西,塗塗抹抹,滿紙潦草,勉強能夠讀通幾句,像是地方官的為官之要。
“高總督這會?兒寫這些不覺得太晚了?嗎?”高暉將紙放下,又道,“今日過年,萬家燈火團圓,我?讓高昀來與你?團圓。你?也順便和高昀說說,你?為官這近二十年都幹了?哪些事,也好讓高昀好好看清你?這個父親的面目。
對了?,還有景和六年慶西旱災之事,今日得到訊息,當年慶西謊報災情騙朝廷賑災款。高總督不妨好好回憶回憶,自己招供認罪和靖衛司查到可不是一樣的罪。
你?就算不怕死,也要想想高昀這幾個孩子,他?們還都沒有成人。你?應該不想他?們被流放,或者罰沒為奴吧?高昕已十二歲,你?有兩?年多沒見了?吧?如今長成標緻的小姑娘,若是淪為官妓……”
“混賬!你?住口!”高明進怒喝一聲,自己卻氣得猛咳一陣。
高暉冷笑道:“我?是好心提醒你?,讓你?趁現在還有機會?就主動招供,以求陛下恩寬減罪,給妻兒留條活路,也給兄弟子侄求一個生機。”
高昀抓著父親,詢問二舅舅指控他?的那些罪是不是真的,大哥說的是不是和他?有關。
高明進沒有答他?,拿掉手上的斗篷,去提筆,並吩咐高昀:“給為父研墨。”
“爹,您告訴孩兒,您是不是真的貪汙受賄,是不是真的殺人?”
高明進沒有回答,有些不悅地吩咐:“研墨!”
“爹……”
“看來為父也使不動你?。”高明進失望地嘆了?聲,自己動手拿起?墨條。
高昀聞言淚如泉湧,父親避而不談,十之八-九大哥所?言是真的,父親真的犯下那些滔天大罪。
“爹為什麼要做那些?是外祖和舅舅他?們讓您做的,您是被逼的是不是?這不是您自願……”高昀越說淚水流得越洶湧,最後泣不成聲。
高明進有些煩躁地皺眉,“高暉,將他?帶走。”
高暉取笑一聲,“這或許是你?們父子最後一面,高總督不和高昀多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