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是哪邊,薛慎知曉。
“俞知光這個月的月例還有剩嗎?”
“今日採買應是快花完了。”
“那給她再補一份,就說之後可能要接待薛晴,花錢的地方多。”
“將軍,那這賬……”
“下個月有南北衙軍營大比武,掙了賞賜填回來。”
曹躍心頭大石落下,鬆了一口氣,連回房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將軍說能填回來,就一定能填回來。
薛慎擦乾淨紅纓槍,回到寢室沐浴。
這次踏進去前,先留了個神,俞知光不在。
他洗完出來,俞知光已從湯泉間回房,穿著一條鵝黃色的絲絹寢裙,披著霞光紅的小襖。她縮在床頭一角,舉著本《飲膳正要》在看,封頁快要遮住了她整張臉。
薛慎想起一事,“我明日休沐,阿姊會來府上。”
俞知光的眼眸從書封頂上露出來,回憶了一番,“薛家姐姐,是嫁到太常寺卿崔家的那位嗎?”
“對。”
“薛家姐姐年方几何?平日都喜歡做什麼?”
俞知光丟開了書本,接連問了他一些阿姊的問題,大多數性情喜好、飲食習慣這樣的瑣事,似乎是預備接待。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女郎說話聲音漸漸低下去,床帳放下來一半,沒一會兒就靜悄悄的了。薛慎緩步走去,吹滅了床頭小燈。
寢房頓時陷入黑暗。
許是這日比武與練武時辰較尋常還多,強筋健骨,將周身血氣調動得過於興奮,他閉目良久才睡著。
入睡後也是一夜亂夢,一時是與新兵試身手,一時是領兵去鎮壓叛黨,最後夢境天旋地轉,竟是在將軍府望樓底下,他又托住了那把要砸落的木梯。
陽光不知怎地亮得恍惚,給萬事萬物都蒙上輕紗。
俞知光縮在他懷裡,巴掌大的臉蛋上,一層細絨毛被照得好似會發光,杏眼睜開,水盈盈地映著他的縮影。
她安安靜靜不說話,但那雙眼會攝魂。
一直到薛慎手腳發熱地醒來。
萬籟俱靜,氣息清寒,連早期的雀兒都未開始啼鳴。距離他平時醒來的時辰,還要早上兩刻鐘,但渾身躁動,似有一股無處宣洩的勁頭,再也睡不著了。
拔步床的幔帳只落了一半。
瞧著嬌柔文靜的姑娘,睡起來也是個不老實的,半邊身子快翻出了床邊。
寢裙裁剪寬鬆,一隻骨肉勻停的小腿露出來,歪歪擱著,膚色白膩如新雪,在昏暗晨曦中將映出纖細輪廓。
她輕輕咕嚷一聲,又要再翻身。
薛慎身體比腦袋快,兩步並三步上前虛虛護住,幸而俞知光在睡夢中懸崖勒馬,整個身子貼在拔步床最邊緣。
罷了,舉手之勞。
薛慎挑落另一半未落下的幔帳,隔著布料握上她的小腿,正待塞回去,叫她睡得更安穩些。
睡夢中的女郎咕噥一聲,一蹬,直直踢在他腰腹下。
“……”薛慎深吸氣。
力道不重,落腳位置也如山寨那夜有失精準。
但時隔多日,他再一次體會到當初想掐死她的心情。
今日迎客,俞知光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外罩品竹色素絨繡花襖,配淺桃色散花百褶裙。衣裳穿了嬌嫩鮮妍的顏色,髮髻同妝容便刻意清淡了幾分。
梳妝完畢,想起今日薛慎休沐,卻不見他影蹤。
曹躍陪著俞知光在府門接人:“將軍天不亮就離府了說晌午前會回來。”
崔家馬車送薛晴來時,薛慎果真還未回到。
薛晴今年二十有八,眉眼間似薛慎,五官較尋常姑娘更深邃分明,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