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軍大營內,沮授看到韓猛、高幹帶著大隊人馬緩緩離開大營,不由得憂從心起,長長嘆了口氣。
“公與,”朱靈詫異的問道:“為何長嘆?”
“軍中只有四日之糧,”沮授臉色晦暗,“若不能在四日內獲得補給,軍心必亂。”
“後路不在,軍心早已不穩。”朱靈好像受到沮授感染,也嘆了口氣,“我軍何時出發?”
“韓猛、高幹那邊傳來訊息,我軍迅疾跟進吧。”
“咱們不出兵?”朱靈詫異了,原來說好的出兵牽制敵軍的,怎麼又變卦了。
“我軍待在大營內不動,就是最好的牽制。”
這肯定不一樣啊,朱靈覺得自己的腦袋瓜子跟不上了,疑惑寫滿了一臉。
“文博,”沮授叫著朱靈的表字,“我只想,”說著看了一眼朱靈的表情,“我只想保全這三萬人馬。”
“什麼?”朱靈跳了起來,手指顫抖,指著沮授的鼻尖,“你要以此為資,投降劉駒?”
沮授沒有說話,閉著雙眼,沉重的點了點頭。
“為何如此?”朱靈氣急了,“袁本初待你不薄,為何背叛於他?”
“文博,你且聽我道來。”沮授微微睜開了眼,“許子遠書信中可曾有一言出自袁本初授意?”
朱靈回想了一遍許攸的書信內容,搖頭道:“不曾。”
“但如本初不發話,許子遠安敢來書信否?”
這是嫌自己命長了不是?朱靈說道:“不會。”說到在這兒,腦海中彷彿靈光一閃,“你的意思是?”
“不錯。如果加上儁乂與元伯的兩萬大軍,十三萬大軍被當作了棄子,”沮授痛苦的閉上眼,“所以,許子遠秉承本初的意思,讓我們盡力攪亂兗州,這本就沒想著挽救河水南岸的十三萬大軍,任我等自生自滅。只是元才乃本初至親,這話無論如何不能當他的面說出。”
“我明白了,”朱靈喃喃說道:“左將軍治下全民皆兵,既便十三萬大軍,深入敵境,又能支撐得幾日?這是拿著十三萬兒郎的性命,贏得冀州殘喘而已。袁本初好算計,竟然讓許子遠背這口黑鍋,受十三萬兒郎的父母妻兒唾罵,他卻能置身事外。”
“想明白就好。”沮授一聲苦笑,“到這地步,我心中卻盼望韓猛、高幹二人不能順利南下,免得禍亂兗州百姓。”
眼看著進入五月,芒種將到,農家這時候正是修整好了農具,碾壓好了打麥場,磨光了鐮刀,掰著手指頭計算開鐮割麥的日子。韓猛、高幹領著八萬大軍,準備斜刺裡穿過白馬城與黃河之間的通道,去攻打燕縣。啥?糧草不足,沒看到一眼望不到頭的麥子正翻著金浪?只要順利進入兗州腹地,八萬人馬在手,還會缺了吃的?
一向謹慎的于禁率領三萬五千人馬堵住了官道,另外五千人馬悄悄潛伏在劉駒的側翼,以防不測。官道兩側的麥子儘管還沒有完全成熟,到了這個地步也顧不得了,在當地嗇夫、亭長的安排下,只用了一夜的功夫就收割的乾乾淨淨。三萬五千人,分出一萬人前出警戒,剩餘計程車卒則忙著樹立營寨,附近的村民則幫著挖掘壕溝。
東郡富庶,人口稠密,白馬附近的各縣都已接到劉駒的軍令,百姓收麥之時,青壯一定要攜帶著武器,並安排警戒,一旦發現袁軍,立即報警並準備戰鬥。農閒時節的演練,早已使農村青壯具備基本的軍事常識,得以保障收麥和備戰兩不誤。
八萬人馬不會擠在一條官道上行軍,于禁這邊迎頭碰上了韓猛。
“嘶!”韓猛嘴角抽了口涼氣,並不是震驚於有敵軍阻路,而是被附近百姓們的動作驚到了。敵軍剛剛樹立起來的營柵兩側,兩條壕溝已經向左右延伸了六七里,看這趨勢,有著將己方人馬圍起來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