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九番外·蓮花與淤泥
念九有一個秘密,眾人皆知的秘密,她的母親是白狐的王;念九還有一個秘密,也是眾人皆知的秘密,她的父親是黑狐的奴。
黑狐、白狐自古不和,白狐愛好和平,黑狐嚮往權力,千百年來,兩族的戰爭從未停止過,也是因為戰爭,一個驕傲的白狐的王愛上了一個卑微的黑狐的奴。
黑狐族內政變不斷,新王勝,舊王落草為奴,念九的父親就是後者的命運,他大概是黑狐族歷史上第一不戰的王,念九還曾記得自己向父親問過為什麼,父親回答她:
內戰的犧牲是無謂的。
母親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她勇敢地向黑狐提出和平的願望,所以她勇敢地愛上了父親,所以她生下了念九,所以——
她被自己信任和深愛著的子民活活燒死。
黑狐和白狐的愛是不被接受的,哪怕是他們的王也不可以,所以他們聯合抓走了母親,將她活活燒死!還用母親的苦難,折磨著父親試圖讓他崩潰自殺!最後,他們又騙念九說是父親背叛了母親,緊接著向她灌輸黑狐的惡劣和醜陋。
可是他們不知道,念九看到了一切,在他們燒死她母親的時候,念九就站在他們身後;在他們逼迫她父親的時候,念九就站在他們身後。
她聽見了母親痛苦的呼喊,聽見了父親絕望的嚎叫,也看見了族人冷漠的面孔,她流了淚。
那一天起,念九明白了一件事:白狐是虛偽的,他們可以在需要你的時候奉你為神明,也可以在厭棄你的時候避你如蛇蠍。
念九成了白狐的下一位王,因為他們需要她,一個繼承女王血脈的、好控制的繼承人,所以藏起了對她的鄙夷和厭惡,他們以為他們的欺騙很成功,只是念九一直都看得清楚,她偽裝自己,表面上向池子裡無暇的蓮花,暗地裡卻是池底骯髒的淤泥。
她實在是太恨了。
所以她明知道黑狐存著滅掉白狐一族的計劃,卻開門揖盜;她勾結黑熊族,要他們幫助黑狐殺掉所有白狐。
她親手鑄成了族群的災難,任由報復的快感將她完全淹沒。
只是她唯一沒有算到的,是她的父親,在白狐最危難的關頭,他站在了白狐這邊,最終死在黑熊手下。
念九第一次感到那樣的淒涼,她想問她父親一句:你可還記得,你拼了命保護的人毫不猶豫地殺了你的妻子?
但念九知道,無論是她的父親還是她的母親,都會在這樣的關頭站出來,他們都認為這樣的犧牲太過悲哀,是他們無論如何都不願看見的。
念九很想嘲諷他們,說:你看啊!就是你們這種濫好人,才會不得好死!
念九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和當年她看著白狐燒死她的母親一樣,她看著父親在自己面前倒下,她已經不會哭了。
念九知道,她的心早就死了。
所以即使黑狐和黑熊都只是重創她而並沒有想過要趕盡殺絕,她還是選擇跳下懸崖。後來,她才從澄柒口中聽說,黑狐不願擔上對同族趕盡殺絕的罵名,說自己是被流放到崖底的。
她聽著嗤笑一聲,但又覺得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就這麼孤獨的死去,但是在落崖時被白止救下,定下了百年之約,之後她又遇見了澄柒,聽著那個人說,你幫我重塑經脈,我給你我的血,我們互惠互利。
其實念九沒想過什麼恢復修為的事情,當時只是覺得她已經爛透了,如果能救一個人再死的話,她的父母應該也不會覺得她太過冷心冷肺。
真正對澄柒改觀是澄柒說要幫她報仇的時候,那個人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聽她說著她口中的怨恨就願意為她討一個公道。念九承認,那一刻她的心被狠狠觸動了,她以